第155章 物华天宝(5)_官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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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物华天宝(5)

  爱我就全订啊摔!!没有自己的房子就要租房,在东京专门管理房屋租赁、买卖的牙行叫‘楼店务’,既有朝廷专营的,专门经营公家的地产。也有私人的,很多有房子的人家图方便,都会将自家要出租的房子挂在这样的私人楼店务。

  “官人随老身来瞧看,找遍东京城,哪里还有更好的宅第!”一个年约五六十,头上包着一块蓝盖头的妇女热情地对身后一对夫妻介绍楼店务名下房产:“四四方方格局,前后三层,如此内宅便少去了小人罗唣。一共十五间半屋子,院子有井有花木,这样的宅第在内城至少要三十缗一月,若是这般好位置开价还能更高!”

  夫妻二人显然是瞧过不少房子了,对老妇人说的话心中有数,晓得她没有骗人。

  夫妻二人是刚刚入京的,丈夫转入京中任御史台监察御史,从七品——典型的官小权大之职。

  这样的官员薪俸不高,一般只会在朝廷的楼店务赁屋。针对中下级官员,官方会提供廉租房。只不过这样的廉租房就不能指望有多宜居了,一个小小四合院挤进好几户官员是很常见的。

  和一般的低级京官不同,这位监察御史姓林,林御史家是福建大族,家境优渥。不说直接在东京买房,至少不用像同僚们那样扣扣嗖嗖租房。

  眼前这座宅子已经是林御史夫妻看过的最合心意的房子了,一来地段好,就在御史台西边的,玄帝庙后街,平日里林御史坐堂省事。而且这里是东京繁华区域,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娱乐生活都很方便。

  二来,宅第本身很好,格局正、收拾的干净,虽然小了一些,却非常清雅,很合他们夫妻的喜好。

  再来,价钱也算是非常合适了,一个月三十缗!

  同样大小、同样地段,这样的房子在东京几乎是找不到的。

  “这宅第若放出去,立时便能赁出,官人能遇上还是因为屋主讲究。”妇人详详细细道:“屋主赁这宅子并不图多几贯钱,只求简单省事、不要损毁了屋子。所以不让分出去租几家,只让整租,而且还得是官人家这样有官身的!不信官人去打听打听,前面赁这房子的也是位官人,若不是去蜀地为官了,定然是要续租的!”

  “再者,官人只要租,三年内也不会有屋主来啰嗦涨房钱!”这一点老妇人说的很肯定,甚至愿意立字据。

  不只是现代房东会忽然涨租,古代也一样!东京的房子不愁租,常常有贪心的房主以‘装修’的名义,给房子换几片瓦、刷两面墙,然后就要涨房租(毕竟之前签了契约的,涨房租也需要一个理由,装修是最常见的,也不能说换几片瓦就不算装修)。

  几乎没考虑多久,林御史和夫人就商量好了,要租!

  老妇人引着两人去定契,契约和钱料理好了,又忙不迭去了宜春门内北桃花洞——‘桃花洞’是东京风月场所最多的坊,南桃花洞是私妓所在,北桃花洞则有着二十八家官伎馆。

  北桃花洞撷芳园,老妇人来的时候红妃正在逗一只小猫,这是姐姐师小怜刚刚买下的。浑身虎斑光华灿烂,所以取名为‘小於菟’(小於菟就是小虎的意思)。

  老妇人一进来,忙堆笑道:“好稀罕的虎斑猫!在别处竟未见过,难为大娘子、小娘子何处寻来!”

  虎斑猫在本朝以前是十分珍惜的猫种,周初依旧少见。但承平大几十年了,时人又爱猫,因繁衍得力,如今虎斑猫已经是中等猫了。师小怜买来的这只小於菟卖相上佳是没错,但也只是十几贯钱就买到了,若是一般的虎斑猫,则只需数贯。

  但这个话大家都不会多说,师小怜客气地让老妇人坐了,道:“鱼婆婆今日登门,是二姐在玄帝庙后街的屋子赁出去了?”

  “是是是。”老妇人,也就是鱼婆婆连连点头,拿出契约和钱给师小怜和红妃看:“租房子的是一位官人,说是御史台监察御史,家中富裕,便不耐烦与小官儿们一起挤那官租屋子。”

  房子是师红妃名下的,她特别看了看,契约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一旁则是一包银币,足足一百二十枚!

  华夏古代虽然有用金银充当一般等价物,但真的作为‘合法货币’,这却是一直没有的。历史上直到宋代开始,到明清时期,白银才真正成为事实上的货币,普通百姓生活中也离不开它。但即使是如此,白银也没有像铜钱那样成为铸币。

  但这这个时间线上的大周则不同,因为商品经济的飞速发展,也因为铜矿的缺乏,五年前饱受‘钱荒’之苦的朝廷决定发行银铸币,形成‘银铜本位’的货币制度。

  银币发行了两种,一种是一两重无孔实心银币,冲压而成,正面是长城图案,背面是‘永兴通宝’四字(如今年号永兴)。一种则是一钱重方孔圆形银币,也是冲压而成,一面光板,一面同样是‘永兴通宝’四字。

  大周一钱大约四克,一两就是四十克,眼前一百二十枚银币都是一两的,放在眼前确实是分量十足!

  东京租房的规矩是押一付二,再加上新搬进来要以一个月房租为‘礼金’,头一次付房租就是四个月,一百二十枚大银币是正好的(此时一贯钱兑换一两银子)。

  考虑到此时东京普通市民一日劳动所得大约在两百文钱左右,红妃也不得不感叹,这年头收租果然好赚!要知道一个月三十贯钱,平均就是一天一贯!按照东京的消费水平,已经足够十几人一大家子日食膏鲜、光鲜亮丽了!

  同时,也很感谢这辈子亲生母亲师琼。

  别看此时官伎们都过着奢华无比的生活,很多官伎的排场即使是大家贵女都望尘莫及,但真要说到积蓄,她们却是没有的——官伎就是要有足够奢华的生活,不然就会被看轻,这被认为是官伎身份的一部分!所以一开始‘节俭’这个词就和官伎无关。

  所以,一般到最后,一个官伎也很难有多少积蓄,这也是孙惜惜的母亲没给她留下钱财的原因。

  师琼则不同,她在维持官伎体面之外,并不像很多官伎有许多开支巨大的爱好,由此给师小怜、师红妃姐妹留下了一笔大约数万贯的遗产。

  其中红妃继承了玄帝庙后街那所宅第(当时价值三千贯左右,如今应该涨了一些)、一家女澡堂两成的份子(每年分红大约百贯,价值一千贯左右)、所有现钱大约五千贯、一部分古董和当代字画(这部分价值很难估价,大约数千到一万贯)。

  姐姐师小怜则继承了家具摆设、另一部分古董和当代字画、珠宝首饰、库存的绫罗绸缎。这些东西算钱倒是比红妃的更多,但因为东西的属性不同,真的想要卖到估价那样的价格却是有难度的。

  考虑到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家居摆设等等都是那时成为官伎不久的师小怜用得着的,而红妃更需要能保值、好打理的(她年纪还小),这样分配说不出任何问题来。

  这样一来,红妃小小年纪就拥有了接近两万贯的私财——这在此时的东京算不上多惊人,此时所谓的‘中产之家’,财产上的门槛大约在一千贯到两千贯之间,至于富户,门槛则是三千贯到五千贯。在别的地方,富户及富户以上的比例在百分之五以下,东京则可达到四分之一,实在不愧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因为此时会按照百姓财产统计,将百姓人家分为五等,一二等是上户,也就是富户,三等是中户,四五等是下户,所以这说法并非随口说说,是有统计基础的。

  又因为东京汴梁汇聚了天下的高官、勋贵、巨贾,所以巨富也特别多,五千贯是富户的门槛没错,但家产在百万以上的也有很多,十万以上的更是比比皆是!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小娘子自己一个人就能有这样一笔私财已经很少见了!因为那些传闻中的惊人财富往往是一个家族的,这些家族家大业大,人也多。比如家族一个女孩子出嫁,此时流行陪送丰厚的嫁妆,但即使是家财在百万以上的人家,正常陪送的嫁妆也不过就是这个数而已。

  当然,半年后再发,之前用的若是还能穿,那倒是能宽裕一些——但那怎么可能呢?不说造的厉害,能穿半年已经很稀奇,就说她们这个年纪的女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年之后说不得之前的衣服就要不合身了!

  此时的服饰,特别是小孩子的服饰都很宽松,普通人家还会刻意放宽了制衣。但撷芳园这种地方不可能那样,而且舞服这种东西本来就偏贴身,就算不能像现代练功服那样紧身,也不可能做的宽宽大大。

  像这样的事在学童中还有不少,所以别看像红妃她们这样的学童都有各自官伎馆负责衣食住行,事实上该拮据的还是得拮据官伎馆有钱是不错,但花钱的地方也多,对学童们也就是满足基本需求!毕竟开销这种东西,向来是有下限无上限的。

  花柔奴依旧在旁说风凉话,笑着向陶小红指了指红妃:“你这定然是不够的,不然你问红妃要了她的份例?人家是有钱的财主,又有亲姐姐贴补,自然阔绰的很!这些玩意儿恐怕早就备齐了,也看不上馆中发的普通货色。”

  “留着无用,把了你也算是助人为乐了。”

  花柔奴是花小小的养女,虽然花小小因为生病的原因,形容枯槁,很难做生意赚钱,谈不上有多少入账。但人家好歹是官伎中都走到顶峰的‘如夫人’!有这个身份在,她在籍时就能从教坊司拿到‘薪俸’!

  这份薪俸可不算薄!

  左右花小小如今少有生意,官伎最大的开销(装点自己)也就没了。靠着这薪俸、馆中贴补、以及一些还对她真有眷顾的旧客,她和花柔奴母女二人的生活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拮据。

  所以在这类事上花柔奴属于可以‘隔岸观火’的人,此时见情况合适,自然就要说些怪话了——她其实知道,红妃自己就算用不上,也会给关系比较好的孙惜惜。两人虽然不同年,身量却是仿佛的,这些东西总能通用。

  此时说这话,一面是红妃拒绝之后必然会得罪陶小红,另一面就是孙惜惜了。说到底,拿人家不要的东西总归有些丢脸,私下偷偷给也就算了,可经过花柔奴这一嚷,还要如何偷偷给?

  接济孙惜惜虽然是好事,可有这样一层芥蒂在,好事也办得让人心里腻味了。

  红妃却并不拿花柔奴的挑唆当回事,只是轻描淡写拉了孙惜惜到一边去。私底下小声对她道:“这些我用不着,你要不要,若是要就拿了去——我是真心知道你处境才如此的,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若不多心,便随你要不要,你若是多心了,那反倒是我多事了。”

  红妃并没有向陶小红解释一个字,左右那些话是花柔奴说的,陶小红甚至没有向她讨要那些东西。当事人都没开口,她这个东西的原主人为什么要上赶着解释?再者,她是东西的原主人,自己的东西给谁还要受别人安排?

  事实上,红妃根本就没有想过需要向陶小红说明什么。

  孙惜惜知道,红妃性子沉静,不爱费口舌。平日花柔奴不知道找了多少回事,她也只是偶尔才回,权作震慑,免得花柔奴越来越过分,平素则是只当没听到。如今特意与她说这么多,已经难得!

  更何况她说的坦荡,孙惜惜心里原本的一点儿介怀也就消散了。笑着点头:“我知道红妃你的意思,只有多谢你的份儿!”

  馆中发东西这点儿事儿对红妃来说连生活中的插曲都算不上,过了这一日,在她心里连影子都没留下。她依旧和之前一样过日子,每日不是在功课上下功夫,就是偷偷围观馆中女乐的表演,并无其他事。

  直到冬去春来,惊蛰这一日。

  对于生活在桃花洞,特别是北桃花洞的女乐来说,一年又一年的岁月并无不同,但她们却格外重视季节变化!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节气、不同的节日,都有一套自己的衣食住行安排,丝毫错乱不得。

  而春夏秋冬四季之中最受重视自然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春天的各种活动格外密集,而且都是精心准备的!

  至于惊蛰这一日,自然也有活动。这一日必须要吃几种特定的野菜,穿浅色的衣裳,特别是帐子,要换成绣草虫图案的!另外,傍晚时分大家还得在院子里捉小虫,据说不同的虫儿是对今年一年运程的预兆。

  而对于红妃她们这样新竹学舍新一批学童来说,惊蛰则更有意义!这是她们正式进入学舍的大日子!

  为了这个大日子,不只是红妃,就连师小怜也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为了这个,对镜梳妆时她一直在打呵欠。

  “其实不用多想,学舍不过是个学艺处。”由着周娘姨梳头,师小怜比划着一支簪子:“如二姐这样出彩的。只管去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细心准备了几样礼物,都是给新竹学舍中的各位善才的。

  这一日,师小怜叫了自己的轿子送她和红妃——若不是师小怜,红妃就得和其他学童一起乘彩花骡车。

  下了轿子,红妃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大门。之前学舍选人的时候她来过新竹学舍,但只是走侧门进了一个靠外小院,对这座学舍的了解少的可怜。而就她所知的,新竹学舍是直属于教坊司的,为的是培养合格的女乐!来到这里的学童无一不是优中选优出来的,然而即使是这样,也免不了日后去粗存精。

  另外,她还知道新竹学舍占地不小,虽然只供两百多名学童,以及二三十位善才日常使用,却是个标准的大宅第!与其说是一所学舍,这里更像是官宦人家的私宅(这些是通过姐姐师小怜之口得知的)。

  而其实就在东京汴梁,甚至就在桃花洞,也有别的针对贱籍女子的学舍!但那些学舍往往就是两三位老师,教学地点则是老师自己的住处,和财大气粗,有官方背景的新竹学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被领进门内,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的院子,此时已经是初春了,能够看到花木枝头冒出的一点点春意。想来新竹学舍的园林也是有精心打理的,到了春光明媚时,定然是繁花似锦的样子。

  路上师小怜还给红妃解释这个院子做什么的,那个院子做什么的

  “难为他们了,学舍这么多年也没变化。”

  学舍中院子很多,房间更多!有的是舞蹈房,有的是乐器房,有的则专门用来教导唱歌、书画、棋艺、博戏、化妆等等技能!另外,负责教授弟子的善才们、辅助善才的编外人员,以及照管这座学舍的仆人,其中有不少会住在这儿,于是就还有宿舍区。

  红妃她们一行是直往潇湘馆去的,平常善才们不用上课时经常呆在这里,这里也有很多办事处,大概类似‘教务处’吧。新来的学童虽然已经登记造册,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初来时得先来一下这里。

  譬如,新竹学舍有两批学童,每批又有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就得分班!新竹学舍一惯是小班教学,一个班一般是十五人!而自己在哪个班,也就决定了教导自己的善才是哪一位,课程安排又是怎样。

  这些都得来潇湘馆这边了解。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红妃她们真不知道自己的老师是谁——柳都知早就动用自己的人脉寻了陈玉卿陈善才,这位善才精于舞蹈,当年是柳都知认的‘姐姐’!

  在学舍这种地方,陈玉卿这种教授舞蹈的善才就类似于小学里教语文的老师!要知道,一般来说,语文老师就是班主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0423:58:13~2021-08-1114:5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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