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_太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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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他一向只有冷肃的脸上浮现出惆怅和忧郁,望向水榭中摆放的一副山水屏风,屏风上一阙小词是他当年亲手所题:

  怅望浮生急景,凄凉宝瑟馀音。楚客多情偏怨别,碧山远水登临。目送连天衰草,夜阑几处疏砧。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玄正二十五年,岁在乙酉。

  疾风骤雨,寒风萧萧,吹得破窗烂门嘎吱嘎吱响,温情把桌子搬过来堵在门上,又把自己的外衣裹在窗户上,防止雨水漏进来,床头屋脚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漏水,温情用铜盆顶着去接水,然后坐到床上还算干的角落里,从铜盆里的水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脸容消瘦,唇无血色,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眼下还有两圈乌青,这因为长期的饥饿,不成人形的样子,自己看都觉得厌弃,她已经整整两日没有吃东西了,没有下雨的时候还能出去采撷野果吃,现在这样狂风暴雨的,要是大雨几天不停,那她怕是要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这是云梦泽里的一座孤岛,周边设了结界,过路的客船根本瞧不见,她被江澄从金家偷天换日出来以后,便被独自放在岛上的这个破茅屋里,江家的人丢给她一袋米便离开了,她一省再省,大米也已经被吃光了,过了好几天,也没有人来送,想必是江澄后悔了,打算让她自生自灭,在绝望中饿死,这个地方,没有人和她说话,陪伴她的只有萧瑟的江风和无尽的孤独。

  她是被遗忘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不死也会疯。

  温宁都已经没了,魏婴前途未卜,一切悲剧都是因为她而起,或许她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了,当希望成了绝望,死亡也是一种抗争。

  温情拿出贴身的小梳子沾了些雨水,把自己散乱的头发梳顺挽起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干净一些,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以后,温情用残存的一些气力把装大米的布袋子撕成布条,然后头尾打结,连成一条长绳,在绳子一端扣上石头,抛过房梁,做一个绳子圈,随后便站上了凳子。

  温情的头套进绳子圈里,木门突然被敲了几下,但温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悬梁自尽,把心一横,闭上眼睛,便踢倒了脚底的凳子。

  敲门声又响了好几声,一阵猛烈的撞击,抵住柴门的桌子被撞倒在地,两扇柴扉被一脚踢开,伴随着冲进屋子里的风雨,门外走进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人,他看见眼前的场景,哼哼冷笑了两声,抬手一指,勒着温情脖子的绳子便断了,温情也重重地掉在地上,她的膝盖磕在地上,疼得钻心,虚虚喘了两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只手便扼住她的喉咙,把她整个人带起来摁在土墙上,温情浑身无力,忍着痛苦在恍惚中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一身紫衣,浑身都湿透了,双目满是血丝,一脸阴沉地瞪着她,扼住自己脖子的手上,紫电滋滋作响,在一片湿气重,还有浓重的酒气,江澄现在的眼神,好比从九重地狱爬上来找她索命的恶鬼。

  江澄一手把温情摁在墙上,桀桀怪笑了两声,阴森森道:“我还没收拾你,你自己就想先死了?”

  温情艰难地道:“你动手吧……都是我的错,我该死的。”

  江澄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是,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和你弟弟,要不是你们这些温狗,我怎么会家破人亡?现在连我姐姐都没了,你满意了?”

  处理完姐姐的丧事以后,他在莲花坞喝了好几天的闷酒,今天总算清醒了一些,江秋白小心翼翼地来问,他带回来的女人,还要不要送东西去,江澄这才想起来,温情这个罪魁祸首还在。

  怒气和愤恨翻涌而起,金子轩死了,姐姐也没了,金凌成了孤儿,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也太残酷了,而他竟然冒着风险留了姓温的女人一命,还天真地存着和魏婴有所转圜的念头!江澄觉得自己大错特错,既然魏婴不能留了,那么那个女人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他冒着大雨奔出去,他要亲手解决那个引发所有的女人。

  江澄的情绪很激动,手上的力气松了松,温情听了江澄的话,彻底震惊了,急切道:“你什么意思?你姐姐怎么了?魏婴怎么了?”

  江澄红着眼睛道:“魏婴大闹了一场,血洗了不夜天城,我姐姐被误杀了!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温情的泪水簌簌地流淌下来,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江澄瞪着眼睛看着温情,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状态癫狂,自言自语道:“没错,都是你的错……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温情闭上了眼睛,决定赴死,脖子上的力气却骤然一松,她干咳两声,滑倒在地面上,江澄蹲下来,扯过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冷笑道:“就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了,你们温家人不是一向很傲慢吗?你不是一向很自傲吗?自杀也不愿意受辱?我偏偏要你屈辱地去死。”

  温情满脸是泪,虚弱道:“你想做什么?”

  江澄捏住她的下巴,轻柔地道:“我想做什么?你的家族都覆灭了,你这样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落在我手里,你说我想做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温情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英俊青年,蹙眉轻声道:“江公子,你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你这样做,会羞辱我没错,但同时也在羞辱你自己。”

  江澄用手背轻柔地抚摸温情脖子上的淤痕,眼神慢慢从清澈转为浑浊,胸臆中一团火焰升起,自暴自弃地道:“江家就剩我一个了,我还要体面做什么?就许你们温家烧杀抢掠,奸污别家的女人,就不许我以牙还牙?”他直愣愣地盯着温情,把她到跟前,给她一个冰冷的微笑,道:“我痛苦,你也别想好过,来,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温情一阵颤抖,伸手推拒江澄,尽量镇定地道:“江公子,你现在喝醉了,神志不清醒,你可以把我千刀万剐,但你不该这样,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江澄现在脑子里只有恨意和怒意,甩开她的手,暴怒道:“够了,别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他酒意上头,恶向胆边生,不顾对方的挣扎,强行把温情箍在怀里,封住了怀中女子的唇舌,江澄之前完全没有经验,只是按住温情的后脑凭着本能行事,这个女人曾经让他心动过一霎那,却也带给他沉重的灾难和痛苦。温情鼻息间全是陌生男子的气息,身子完全使不上力气,她本就十分虚弱,哪还有力气应对眼前暴怒的男子,不要说江澄修为在她之上,就凭她现在的气力,江澄光靠蛮力都能制住她,她只得一面应付江澄,一面把残存的灵力集中在两指上,揪住机会,伸手往江澄脖子侧面点过去。

  不大不小的“啪”的一声,江澄捉住了温情纤细的手腕,他离开温情的唇,阴恻恻地笑道:“魏婴的性子,不会放你去金麟台,你就是用这招偷袭魏婴离开的?怎么,以为我跟魏婴一样会上你的当?”

  温情没想到,江澄醉醺醺地还那么机警,她只穿着单衣,浑身冷得发抖,颤抖道:“我只是想让你冷静……”

  江澄两指往她脖子上一点,反过来封住了她的经脉,笑得邪佞,跟从前腼腆的少年比,简直判若两人,他阴沉地道:“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你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

  温情的身子瘫软,向前伏倒在江澄的怀里,此刻的恐惧无以复加,就算她性格再要强,她也是个女人,这种时候,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江澄把不能动弹的温情抱到床榻上,用手指摸摸她的脸颊,笑意森然:“其实我可以打昏你的,但是我想让你好好地,仔仔细细地感受一下,听说岐山的女人都很放荡,我是你的第几个男人?”

  温情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江澄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既然无可改变,那便坦然接受,她闭上眼睛,只当是受刑,耳边只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温情再忍不住心中的惊恐,睁开了眼睛,却只有一片漆黑,黑暗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轮廓,不知再何时,蜡烛已经被吹灭了,耳边只有松风吹暴雨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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