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张凤池看着蓝瑟，眼神中有些复杂，随后干脆地道：“不能，你若要被陆依风捉去了太湖，泽芜君是救你呢，还是不救你呢？我是救你，还是不救你呢？”
他话说得简单明了，却剖明了要害，若是蓝瑟被捉了，蓝涣再面对陆依风的时候便会投鼠忌器，救，必然要对陆依风妥协，不救，那就得背负骂名，即便蓝瑟自己不要蓝涣去搭救他，在外人看来，蓝涣仍旧成了不顾亲叔死活的薄情寡义之人，对张凤池亦是如此道理。
蓝瑟四顾一番，又道：“你说我不能去，那可如何是好？”
池子镇定地道：“我方才说了，我去呀，阿冯在逼我做孝子呢。”
他话音甫落，蓝曦臣便听见那边冯舒语又断断续续地教唆陆依风：“他……看起来……他是不肯把他家老爷子交出来啦，你叫池子自己丢了家伙跟你走，他不肯同你走，对不起这里的叛逆，你拿池子和小龙头做交易，别说是毒刺，再要什么法宝……他不给到你？快让他过来，我中毒了，一定是他下的手，他身上一定有解药。”
蓝曦臣望向张凤池，只见他也眼睛瞥向了那边的冯舒语，歪嘴一笑，显是也听见了冯舒语对陆依风的挑唆，又恢复了平素那样玩笑似的神情。
冯舒语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似乎撑不住了，又哼哼了两声，七窍汩汩地往外淌黑血，脑袋再次耷拉下才，陆依风晃了晃冯舒语，掌心感到冯舒语的咽喉没了起伏，似是咽气了，陆依风心中咯噔一下，惊恐不已，他虽恨不得把冯舒语撕烂了，但冯舒语若真死了，他亦不知如何同黄嗣龙交代，陆依风拇指悄悄滑到冯舒语耳后，去探他的天墉穴，冯舒语不仅没有了气息，连脉搏都停了，陆依风瞬间慌了神，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请了瘟魔上身，浑身为瘟魔的煞气所绕，冯舒语的死亡更刺激得他五蕴俱焚，七窍间泄溢出七道滚滚黑烟冲天而上，有见识些的皆认出那是疫神放出的瘟疫之气，只要沾上，便会染上疫病，疫气不比尸气，一旦入体，多少道灵符都治不好，人群中顿时有些骚动，争先恐后地往后退，略微拥挤之处，竟然互相推搡起来。
辛夷一拂袖，喝道：“跑什么？现在跑有什么用？一个瘟神就把你们吓倒了？让老人和孩子先进大厅。”
他原本在排教的威信仅次于于化龙，虽然人缘不佳，但素来颇为正直，一发话便使得混乱的场面镇定下来，几个退到后面的男子面有愧色，纷纷让开一条道，让小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人进大厅去了。
温情立在那里看着江澄的背影，有些担忧，江澄就在陆依风身侧不过一丈远之处，若是陆依风大肆放出瘟疫之气，那江澄必然是首当其冲的，这时一个高高的影子默默地立到她前面，温情抬首一望，正是温昼，他手里抱着剑，原本一直在后面，这时候反而走到了最前方，金子德用粉帕子捂着口鼻，原本也想往后缩，见温昼反而往前走，颇有男子气概，不免也有些抬不起头，也不好意思往后跑了，他见金阐还傻愣愣地往哪儿站着瞧热闹，暗想：“这缺心眼儿的傻小子，还真不知道怕，如果换做聂仲元，应当也是选择一往无前吧，可以说聂仲元很笨，但这世上，没有他这种人，又真不行。”
人都退到了主厅屋檐下，外面的广场上变得空荡荡的，剩下一个薛洋仍旧懒洋洋地侧趴在条案上，脸正对着台下，猫儿一样的双眼空洞洞的，冷冷地看着下面的闹剧，仿佛事不关己，甚至不害怕被染上瘟疫，还有一个老猴子躺在台阶上醉得不省人事，口中嘟囔道：“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茫在其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福生……没有福啊……”
这时候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老段，他过去把袁子望扯了起来，将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上，扶着袁子望远离陆依风，朝着人群过去，韩冬至悄声对韩夫人道：“以前怎么没觉得岳父这么厚道呢？老猴子自己不想活了，还管他作甚？”
韩夫人狠踩了一下他的脚，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我爹不厚道，能被你和池子坑死了？上了你们这条贼船，你以为是他自己愿意的？”
韩冬至一向脸皮很厚，这时却被说得脸上一红，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心知韩夫人还气恼自己这些年瞒着她给史珍香送钱的事，遂冷着脸再不言语，心里恨不得把史珍香碎尸万段，他算是明白了，史珍香不是仇恨难消，就是单纯得看不得别人过得好，她就喜欢把好好的东西弄坏了。
其实他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妻子：他并没有喜欢过白秀，当初之所以派人去绑架白秀，是史珍香指使他做的，因为史珍香打听到，于化龙总是去龙王庙，她觉得那里肯定藏着有什么秘密，说不定可以抓到于化龙和黄杏的把柄，于是便让自己绑了白蛟的女儿回去，细细审问，那时候他对史珍香的颐指气使已经有些不耐烦，可碍于史珍香手上抓着自己是黑苗贵族后裔的把柄，不得不如此做，后来事迹败露，白秀被救了回去，于化龙一番追查，查到他那里，韩冬至只好说自己是因为看上白秀才派人绑架她的，好色也比心怀叵测图谋不轨强，这个好色的名声跟了他很久，他也没法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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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后，史珍香消停了很久，再一次找他，就是让他合伙抓江澄的老婆，差点儿没把韩冬至吓个半死，那时候于化龙已经接位总排头了，韩冬至不敢再背着他和史珍香勾结，尤其还涉及到云梦江家，于是他再三权衡后，果断地把史珍香出卖了。
老段路过薛洋那里的时候，对着薛洋道：“鬼圣想来自有天赐的福德，那瘟魔见了您的金面震慑，必然不敢往前造次了。”
薛洋不搭理他的奉承，还是趴在那里，老段这番话，虽是奉承，却安抚了一部分人的心，有鬼圣在前面挡着，总也比没有好。
薛洋并不在乎什么瘟魔，他相信，如果自己注定要死，那么早在八百年前就死了，以前他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跑进去一个瘟疫肆虐的村庄，和一群染上瘟疫的村民待在一起吃喝睡，后来那群村民，包括村里的猫猫狗狗，死得一个不剩，他还能活得好好的，继续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村庄里，和一堆尸体在一起生活了很久，薛洋自己都震撼于自己可怕的生命力，所以他根本不怕玩儿命，仇杀，饥饿，断指，瘟疫，都没有能要他的命，他这条命好像受了诅咒一般，根本挥霍不掉，在义城他流了那么多的血，本该彻底完蛋了，却仍然从鬼门关晃了回来，金家那个给他接手的老头儿也啧啧称奇：“你的血好像流不尽似的。”
下面的金光瑶见陆依风骤然发飙，连忙问蓝曦臣：“怎么了？”
蓝曦臣将金光瑶护在身后，运起灵力，在身前凝成一面净化层，将陆依风泄出的瘟疫之气格挡在外，答道：“冯舒语死了，他的心脏停了。”
金凌道：“什么？他怎么死了。”
金光瑶圆眼微张，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嗯”了一声，对金凌道：“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对蓝涣微笑道：“瞧见没，你仅剩下的角色，也给人抢走了。”
他语焉不详，蓝涣略微一怔，才明白金光瑶指的是什么，不置可否地一笑。
那边陆依风仍旧握着冯舒语的尸体，浑身颤抖，陆依风带来的手下也神情戒备，“嗤嗤”数声，短刀出鞘，随时准备动手。
张凤池仿佛没发现冯舒语已经没了呼吸心跳，面色恐惧地惊呼道：“陆庄主息怒！”
然后把折扇往地上一扔，举起双手，抱在脑后，做出一个野教惯常的投降姿势，踱步往陆依风那里过去，他一副苦大仇深之状，边走边急切地道：“陆庄主，你先放了冯师兄，我同你走便是了，你拿了我走，泽芜君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追杀过去的。”
池子在前面，后面的金光瑶对江澄微微摇头，江澄继续不动声色，他想看看陆依风会怎么样。
计如盛见张凤池替自己爹出来了，感觉倒是有几分复杂，他们几个自小一同长大，少年时情谊不错，那时候的黄嗣龙都还是个脾气急躁的少年，成年后却各自卷进了纷杂的权力争斗中，张凤池说话一年赛过一年的客套，冯舒语为了免受猜忌，也和诸位师弟都拉开了距离，父亲也时刻提醒他，不要和冯张黄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过分亲近，甚至将他外调出天子岭，如今这般你死我活的局面，究竟是谁造成的？
金光瑶在后面心想：“江澄还真是说的没错，这陆依风还真是多做多错，一开始乖乖被叉出去了，陆鲸涛也不会死，陆鲸涛死了，陆依风二话不说离开这里，也还能博取个同情，他偏偏自己做贼心虚，怕蓝曦臣弄他，还顾念这自己太湖的地盘，非要绑个蓝瑟走，唉，人啊，死就死在一个“贪”字上，什么都想要，便什么都没有了。”
陆依风眼见张凤池朝自己这里来了，目露精光，道：“好，你过来，替了你冯师兄。”
冯舒语已经死了，再拖下去被他们发现了，恐怕生出变数，所以陆依风忙不迭地让张凤池来换了冯舒语。
陆依风从怀中掏出一张银丝渔网，只等张凤池过来，网了他离开此处，便可借助张凤池和黄嗣龙做交易。
张凤池小心翼翼地来到陆依风面前，陆依风终于松开了抓着冯舒语的手，冯舒语整个人都掉在了地上，一点反应也无，分明是一具尸首了，张凤池歪头一望，忽然指着冯舒语惊呼道：“你——你杀了冯师兄？”
陆依风手里银丝渔网洒出，绞缠上张凤池的身子，得意地大笑道：“晚啦！”
就在此时，一道银色的光旋迅捷无伦地飘过两人中间，刷刷两声，将银丝渔网断为两截，陆依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狰狞的面目：怒瞪的金色兽眼，尖锐的獠牙，在昏暗的灯光下摄人心神，使人望而生畏。
冯舒语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坐在那里歪嘴笑着，那切断渔网的银色光旋绕着张凤池身边一圈又飞了回去，落在一只细长白润的手里，原来那银色光旋是一道迅速转动的分水刺。
手的主人正站在陆依风身边，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绸衫的人，瞧身量是个女子，脸上带着一面狰狞的青铜面具，不知为何，陆依风见了那人竟似乎十分惧怕，头顶滋滋冒烟，抱头后退数步，那女子脸上的面具这时沿着纹路沟壑乍然冒出一阵红光，照在陆依风的脸上，陆依风的身体剧烈抖动，跪倒在地，又听得“叽叽”几声，好似老鼠叫一般，从陆依风背后竟分裂出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好似从他身体里面被剥离出来一般。
红光使得面具上的图案更为清晰，金光瑶看得清清楚楚，他觉得那图案颇为面熟，便迟疑地对身边的蓝曦臣道：“那是……是我看错了吗？”
蓝曦臣神情莫测，说道：“你没有看错，那是穷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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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得简单明了，却剖明了要害，若是蓝瑟被捉了，蓝涣再面对陆依风的时候便会投鼠忌器，救，必然要对陆依风妥协，不救，那就得背负骂名，即便蓝瑟自己不要蓝涣去搭救他，在外人看来，蓝涣仍旧成了不顾亲叔死活的薄情寡义之人，对张凤池亦是如此道理。
蓝瑟四顾一番，又道：“你说我不能去，那可如何是好？”
池子镇定地道：“我方才说了，我去呀，阿冯在逼我做孝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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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望向张凤池，只见他也眼睛瞥向了那边的冯舒语，歪嘴一笑，显是也听见了冯舒语对陆依风的挑唆，又恢复了平素那样玩笑似的神情。
冯舒语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似乎撑不住了，又哼哼了两声，七窍汩汩地往外淌黑血，脑袋再次耷拉下才，陆依风晃了晃冯舒语，掌心感到冯舒语的咽喉没了起伏，似是咽气了，陆依风心中咯噔一下，惊恐不已，他虽恨不得把冯舒语撕烂了，但冯舒语若真死了，他亦不知如何同黄嗣龙交代，陆依风拇指悄悄滑到冯舒语耳后，去探他的天墉穴，冯舒语不仅没有了气息，连脉搏都停了，陆依风瞬间慌了神，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请了瘟魔上身，浑身为瘟魔的煞气所绕，冯舒语的死亡更刺激得他五蕴俱焚，七窍间泄溢出七道滚滚黑烟冲天而上，有见识些的皆认出那是疫神放出的瘟疫之气，只要沾上，便会染上疫病，疫气不比尸气，一旦入体，多少道灵符都治不好，人群中顿时有些骚动，争先恐后地往后退，略微拥挤之处，竟然互相推搡起来。
辛夷一拂袖，喝道：“跑什么？现在跑有什么用？一个瘟神就把你们吓倒了？让老人和孩子先进大厅。”
他原本在排教的威信仅次于于化龙，虽然人缘不佳，但素来颇为正直，一发话便使得混乱的场面镇定下来，几个退到后面的男子面有愧色，纷纷让开一条道，让小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人进大厅去了。
温情立在那里看着江澄的背影，有些担忧，江澄就在陆依风身侧不过一丈远之处，若是陆依风大肆放出瘟疫之气，那江澄必然是首当其冲的，这时一个高高的影子默默地立到她前面，温情抬首一望，正是温昼，他手里抱着剑，原本一直在后面，这时候反而走到了最前方，金子德用粉帕子捂着口鼻，原本也想往后缩，见温昼反而往前走，颇有男子气概，不免也有些抬不起头，也不好意思往后跑了，他见金阐还傻愣愣地往哪儿站着瞧热闹，暗想：“这缺心眼儿的傻小子，还真不知道怕，如果换做聂仲元，应当也是选择一往无前吧，可以说聂仲元很笨，但这世上，没有他这种人，又真不行。”
人都退到了主厅屋檐下，外面的广场上变得空荡荡的，剩下一个薛洋仍旧懒洋洋地侧趴在条案上，脸正对着台下，猫儿一样的双眼空洞洞的，冷冷地看着下面的闹剧，仿佛事不关己，甚至不害怕被染上瘟疫，还有一个老猴子躺在台阶上醉得不省人事，口中嘟囔道：“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茫在其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福生……没有福啊……”
这时候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老段，他过去把袁子望扯了起来，将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上，扶着袁子望远离陆依风，朝着人群过去，韩冬至悄声对韩夫人道：“以前怎么没觉得岳父这么厚道呢？老猴子自己不想活了，还管他作甚？”
韩夫人狠踩了一下他的脚，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我爹不厚道，能被你和池子坑死了？上了你们这条贼船，你以为是他自己愿意的？”
韩冬至一向脸皮很厚，这时却被说得脸上一红，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心知韩夫人还气恼自己这些年瞒着她给史珍香送钱的事，遂冷着脸再不言语，心里恨不得把史珍香碎尸万段，他算是明白了，史珍香不是仇恨难消，就是单纯得看不得别人过得好，她就喜欢把好好的东西弄坏了。
其实他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妻子：他并没有喜欢过白秀，当初之所以派人去绑架白秀，是史珍香指使他做的，因为史珍香打听到，于化龙总是去龙王庙，她觉得那里肯定藏着有什么秘密，说不定可以抓到于化龙和黄杏的把柄，于是便让自己绑了白蛟的女儿回去，细细审问，那时候他对史珍香的颐指气使已经有些不耐烦，可碍于史珍香手上抓着自己是黑苗贵族后裔的把柄，不得不如此做，后来事迹败露，白秀被救了回去，于化龙一番追查，查到他那里，韩冬至只好说自己是因为看上白秀才派人绑架她的，好色也比心怀叵测图谋不轨强，这个好色的名声跟了他很久，他也没法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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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段路过薛洋那里的时候，对着薛洋道：“鬼圣想来自有天赐的福德，那瘟魔见了您的金面震慑，必然不敢往前造次了。”
薛洋不搭理他的奉承，还是趴在那里，老段这番话，虽是奉承，却安抚了一部分人的心，有鬼圣在前面挡着，总也比没有好。
薛洋并不在乎什么瘟魔，他相信，如果自己注定要死，那么早在八百年前就死了，以前他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跑进去一个瘟疫肆虐的村庄，和一群染上瘟疫的村民待在一起吃喝睡，后来那群村民，包括村里的猫猫狗狗，死得一个不剩，他还能活得好好的，继续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村庄里，和一堆尸体在一起生活了很久，薛洋自己都震撼于自己可怕的生命力，所以他根本不怕玩儿命，仇杀，饥饿，断指，瘟疫，都没有能要他的命，他这条命好像受了诅咒一般，根本挥霍不掉，在义城他流了那么多的血，本该彻底完蛋了，却仍然从鬼门关晃了回来，金家那个给他接手的老头儿也啧啧称奇：“你的血好像流不尽似的。”
下面的金光瑶见陆依风骤然发飙，连忙问蓝曦臣：“怎么了？”
蓝曦臣将金光瑶护在身后，运起灵力，在身前凝成一面净化层，将陆依风泄出的瘟疫之气格挡在外，答道：“冯舒语死了，他的心脏停了。”
金凌道：“什么？他怎么死了。”
金光瑶圆眼微张，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嗯”了一声，对金凌道：“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对蓝涣微笑道：“瞧见没，你仅剩下的角色，也给人抢走了。”
他语焉不详，蓝涣略微一怔，才明白金光瑶指的是什么，不置可否地一笑。
那边陆依风仍旧握着冯舒语的尸体，浑身颤抖，陆依风带来的手下也神情戒备，“嗤嗤”数声，短刀出鞘，随时准备动手。
张凤池仿佛没发现冯舒语已经没了呼吸心跳，面色恐惧地惊呼道：“陆庄主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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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子在前面，后面的金光瑶对江澄微微摇头，江澄继续不动声色，他想看看陆依风会怎么样。
计如盛见张凤池替自己爹出来了，感觉倒是有几分复杂，他们几个自小一同长大，少年时情谊不错，那时候的黄嗣龙都还是个脾气急躁的少年，成年后却各自卷进了纷杂的权力争斗中，张凤池说话一年赛过一年的客套，冯舒语为了免受猜忌，也和诸位师弟都拉开了距离，父亲也时刻提醒他，不要和冯张黄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过分亲近，甚至将他外调出天子岭，如今这般你死我活的局面，究竟是谁造成的？
金光瑶在后面心想：“江澄还真是说的没错，这陆依风还真是多做多错，一开始乖乖被叉出去了，陆鲸涛也不会死，陆鲸涛死了，陆依风二话不说离开这里，也还能博取个同情，他偏偏自己做贼心虚，怕蓝曦臣弄他，还顾念这自己太湖的地盘，非要绑个蓝瑟走，唉，人啊，死就死在一个“贪”字上，什么都想要，便什么都没有了。”
陆依风眼见张凤池朝自己这里来了，目露精光，道：“好，你过来，替了你冯师兄。”
冯舒语已经死了，再拖下去被他们发现了，恐怕生出变数，所以陆依风忙不迭地让张凤池来换了冯舒语。
陆依风从怀中掏出一张银丝渔网，只等张凤池过来，网了他离开此处，便可借助张凤池和黄嗣龙做交易。
张凤池小心翼翼地来到陆依风面前，陆依风终于松开了抓着冯舒语的手，冯舒语整个人都掉在了地上，一点反应也无，分明是一具尸首了，张凤池歪头一望，忽然指着冯舒语惊呼道：“你——你杀了冯师兄？”
陆依风手里银丝渔网洒出，绞缠上张凤池的身子，得意地大笑道：“晚啦！”
就在此时，一道银色的光旋迅捷无伦地飘过两人中间，刷刷两声，将银丝渔网断为两截，陆依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狰狞的面目：怒瞪的金色兽眼，尖锐的獠牙，在昏暗的灯光下摄人心神，使人望而生畏。
冯舒语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坐在那里歪嘴笑着，那切断渔网的银色光旋绕着张凤池身边一圈又飞了回去，落在一只细长白润的手里，原来那银色光旋是一道迅速转动的分水刺。
手的主人正站在陆依风身边，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绸衫的人，瞧身量是个女子，脸上带着一面狰狞的青铜面具，不知为何，陆依风见了那人竟似乎十分惧怕，头顶滋滋冒烟，抱头后退数步，那女子脸上的面具这时沿着纹路沟壑乍然冒出一阵红光，照在陆依风的脸上，陆依风的身体剧烈抖动，跪倒在地，又听得“叽叽”几声，好似老鼠叫一般，从陆依风背后竟分裂出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好似从他身体里面被剥离出来一般。
红光使得面具上的图案更为清晰，金光瑶看得清清楚楚，他觉得那图案颇为面熟，便迟疑地对身边的蓝曦臣道：“那是……是我看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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