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酝酿中的敌后行动
宇宙的空旷，超乎想象。
千年来，天文学为我们清晰地划分出了星系，外星系，河系，外河系。我们每个人都看过它们的示意图，看那闪耀的恒星身边拱卫的错落有致的行星原来有大有小，看那规律的公转轨迹让我们直观感受了恒星的重力影响范围，看那美妙星环——如何能分得清它与隔绝内外星系碎石般的小行星带其实是一样的东西？真是神奇。
这些简单的模型，图画给了我们这些被重力束缚的灵魂一个直观理解星空的机会，但...正因为它的简单直观，让一些错误的理解也植入了人们的脑子里。比如说八大行星轨迹并不是平行的，比如说小行星带不是带而是一个球形的罩子，也比如说，星系的划分从无绝对。
星系不是一栋房子，有明确的地理划分，有墙壁，进出还有一道门。它是敞开的你关不住，范围也大得你看不严，并且你除非亲自去走一遭否则你都说不清楚在恒星的光都找不到的地方，是否还有许多漂流在你星系门口的黑暗行星...但愿各位还记得什么是黑暗行星。
而对于一支特殊的人联舰队来说事情更是如此——此地正是鲁坦星恒星系周围72au的地方，距离鲁坦星系不下百亿公里（一般默认太阳系半径60亿公里），这个位置从恒星旁反射过来的阳光已经十分地微弱，以至于只是遥远的一个亮点罢了，根本照不开这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也照不到此地这颗黑暗矮行星上...这样的死寂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个亿年，就连联合地球政府殖民此地的两百年来对这颗标记“x-9”的矮行星都缺乏兴趣以至于遗忘了。
但今天人联到访了此地，或者说先驱探索舰队征用了此地。几乎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们的先驱探索舰队在锡拉保卫战爆发前的五天前穿过了环日加速器一次竭尽全力开启的远程虫洞——超过muv地球的17光年两倍，一举把这支规模虽小但功能完备的舰队带到了联合地球的星域（靠缴获宙斯舰队的星图）。靠着我们的敌人不理解“除了冲击点引擎还有另一种开虫洞”的信息差先驱探索舰队完成了这一壮举，而抵达了联合地球星域的南北泽并没有急着展开作战行动，而是寻觅起了那些“恒星与文明之光”所未曾照耀之地，所以找到了
介于行星与小行星之间的称之为矮行星，x9的体积与冥王星相差不多，大小为月球的三分之一，主要由岩石与冰构成。如此贫穷，如此贫瘠，哪怕稍微有那么一分利润那么那群能从石头里榨出油来的资本家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对于联合地球来说这个地方就好比21世纪人类天文学会标记的一颗小行星——做了编号便遗忘的那种。
谁又还记得鲁坦星遥远的地方有这么一颗矮行星，谁又能相信这颗矮行星的背后，停着满满当当一整支舰队呢？并且这支刚刚脱离质量效应飞行的舰队刚刚经历了一场不算大战的大战，此时从舰队船员，人联太空陆战队上下都兴致高昂地听着广播上对于他们行动的总结。
“我们进行了一次大胆的隐秘行动，两百名陆战队重步兵乘坐隐身特勤船只穿过警戒网潜入了敌人位于最后方的军事基地并把它炸了个粉碎，在我方力量尚未暴露的情况下彻底断绝了此地敌军的指挥和星际通讯网络！”
舰队的台风级强袭登陆舰上，陆战队的大兵们齐声欢呼，一只只强壮的臂膀捏起了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口哨声此起彼伏，这些粗俗的汉子恨不得爬到广播边上去，还有人大神喊“把我们的英勇表现拍下来，这就是今年最来劲的动作片了！”
而那些衣着得体肃穆挺身的舰队军官们只能在无奈中翻个白眼，克制住不去看吵闹的陆战队员们。骄傲的舰队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行为得体，举止优雅的，而这正是他们这个军种的风范——
“在敌军警戒网络陷落后，舰队在敌守军反应过来前全军出动，以绝对火力不留一丝余地摧毁了星系所有的防御力量，歼灭敌战列舰一艘，驱逐舰11艘而我军并无伤亡。我们阻断了敌人从鲁坦星系获取资源，就像切断了对方的一根手指。也许一根手指影响还不够明显，但我们会继续下去，从第一根到第十根，直到他们再也撑不住为止！”
南北泽少将衣着齐整，将自己的头脑连接进舰队量子通讯器，就算是意念传输但抑扬顿挫的语调也不会少，更加上少将个人一向的高亢激昂，似乎是想让这些话响彻在每个人的心里。
“我宣布，第一次敌后破袭作战成功！”
胜利是令人喜悦的，整支舰队都笼罩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似乎连对锡拉的担忧也少了几分——士兵们在庆贺以提振军心，军官们则商议着先前行动的细节，总结经验并开始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而对于舰队指挥官来说，他正在思索着行动的下一步计划，就像一名棋手捏着棋子斟酌着应该下哪一步，司令官的决定将左右整支部队的生死。
所以就算以南北泽这样心如铁石的人，在发表完讲话依然摆不出轻松的模样。只有一人的舰桥里，摆在南北泽面前的是一个立体的全息星图——其半径横跨25光年，球形半径里有着二十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星系，这正是联合地球的疆域，这些近地殖民地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中心的太阳系，每个星系之间都连着一根写着距离，以及“几跳”的虚线。
情报，信息是人联依仗的关键，这比兵力还要重要。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手头资源的价值，就要取决于己方对敌人行动的把握，而这就是南北泽忧心的地方——在信息如此有限的环境推测敌军的行动，并抢在敌人行动之前占据先机。
“鲁坦星系距离太阳系12.4光年，地卫联防军距离此地最大的军事基地就是太阳系本身。冲击点引擎一次极限距离跳跃可达2光年，这个距离需要6跳有余。而基于对联合地球科技的认知，可知每一次光年级跳跃都需要10-15个小时的越热时间来让引擎里的粒子加速。”
那么，地卫联防军想要前往鲁坦星支援慢90小时，最快预计也要60个小时。这个时间听起来似乎挺长，但在南北泽看来则不然，因为从客观来说，敌人的冲击点引擎在战略转移上远超人联舰队。
更糟的是，敌人一旦过来那就是从地卫联防军的总部太阳系启程，那可是太阳系，停泊着不下两三百条强大战舰的敌人母星！对方带来哪怕超过三艘战列舰那么先驱探索舰队就得绕着走——不是打不过的问题，但失去了奇袭的加持拿黄昏级去硬打对方的战列舰，人联官方的战损判断是三比一。也许ai能让比例降低一些，但是先驱舰队可没有补给能力，他们必须避免任何可能影响到战斗力的损失。
这时，银白环带显现在了旁边。她看着复杂的星图眨了眨眼睛，开玩笑似的说道：“没想到一下就摸到太阳系外了，要不学习一下敌人，我们也直接攻击地球，哪怕没有战果也能恐吓敌军？”
哪怕是一场胜利也不该让人头脑昏聩到如此地步，南北泽只当银白环带在开玩笑，要知道这不是一下就摸到了，但这确实也是太空的一个特点，关于太空中是否有纵深这一点还需要讨论，不过距离虽然是宇宙最大的阻隔但却不能称之为所谓“天险”。
世界是立体的空间，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空间航道让你必须过收费站一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过（哪怕星系都在每秒几百公里地移动）。任何掌握ftl的文明只需要星图便可以直接去往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大不了直接飞跃那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虚空——因此宇宙中绝无所谓天险所谓屏障，那是作者们嫌麻烦硬整出来的。所以就像联合地球大军一下兵临锡拉，夺取了对方星图的南北泽当然也有本事直冲对方老家！这场战争也让人联意识到星图如此重要，以至于它绝对不可以以任何方式泄露出去——太空中真正的保障其实是隐秘，一个被暴露的星系直到敌人灭绝前便永远不安全了，这也是人联几乎是以强硬姿态“抛弃”锡拉的原因，难道人联统治者不知道百万锡拉人都对此群情激愤吗？锡拉人可以在地球辱骂理事会为懦夫，可以哀叹锡拉文化的灭绝，但他们至少还活着。
“联合地球政府不是傻瓜，所有的情报都证明太阳系被他们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以我们的兵力恐怕无法对付他们哪怕一支巡防部队。”
南北泽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神却有些飘乎，不过不知道是什么让他重新集中精神了起来，突然一拍座椅的扶手。
“我有想法了，银白！”
大眼睛ai歪了歪头：“您这是...”
“银白，你在太空城的鼓动给了我启发。”南北泽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我们不再进一步呢？”
先驱探索舰队当天没有离开x-9矮行星，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有停在这里不走的姿态。在先驱舰队的核心中还有一艘特殊的船只——它看起来和台风级很像同样拥有一个宽甲板便于运输货物的身段，体长虽然只是比三百米的黄昏级大一点，可是半径上却让它的体积是黄昏级的五倍有余。
人联“潮汐”级军用补给舰...它的作用可不仅仅是通过连接管道或者渡鸦运输机在舰队间转运货物那么简单。人联总共建造了一百多艘黄昏级，因为战舰的设计与工艺对人联来说足够简单，可是潮汐级补给舰却仅有两艘而已，不仅是需求不足，同样也因为这艘补给舰的功能可不是运输那么简单。
补给舰是为深空航行存在的，人联的军事理论对于深空还欠缺许多规划，可是我们的参谋和军队工程师都深刻地理解到，考虑到太空的遥远无垠单纯以运输存储为核心的旧日海军思想是不够的，太空舰队的补给舰必须要有能自我维持一支舰队的能力，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对于任何远离成熟补给体系的在外舰队来说，潮汐级才是真正的舰队核心。
“以后还是不要叫它补给舰了，我们工研部设计的时候定下的名字是工业舰。”
潮汐级足够大，大得能装下一个小型的人联增材制造工业与一个无土垂直农场，眼下到了这颗矮行星处更是没有闲着，大量的渡鸦运输机从工业舰上发射落到了这颗在人联舰队光辉下才从黑暗中显露出来的岩球上，随着这些设备的搭建一些临时的矿场被划了出来，太空采矿这种事人联已经借由许多民间企业摸索出了可行的办法，虽然在破拆星球上我们比不了联合地球，可是资源利用上？
至少在联合地球俘虏们看来人联的矿业技术已经把鲁坦星系中的那个太空城远远甩在了后面，在地球人还在采用传统的选矿，洗矿再提炼的人工劳作极多的状况下，这艘“工业舰”正在成百吨地吞入采矿设备送入它“口中”的矮行星碎石，由于人联也只是做最基本的筛选所以这基本上就是切割器材直接从矮行星上挖的土石。
虽然矮行星引力小但不代表潮汐级这艘巨舰就能贴在星球上，悬浮于一公里外的潮汐级建立了一条穿过重力圈的“传送带”，就像修建了一个劣化版本的轨道电梯来输送这些材料。接近圆柱体的船体中部是一个与引擎区域直接相连的地方，就在此地，柯尔老兄吆喝着：“开转！”一边按下了聚变离心机的按钮。
宽四十米，长百三十米的合金大滚筒简直就是一个变形的托卡马克装置，土石从中间进去随着柯尔的号子闸门关闭，千吨土方在内部轻易上千摄氏度的高温下熔炼成流体岩浆然后在高速旋转下因为质量密度而被筛选——
那些真正的岩石还是岩浆的形态就从磁场中排了出去，连同那些废热一道，看起来就像潮汐级在太空中拉肚子并且还需要引擎反冲来抵消这力道。这些熔岩会缓慢地在真空中冷却成为新的小行星，而潮汐级则拥有了从土石中获取的一系列金属元素。
“四号转子过热，降温！”
水蒸气如雾，矮行星上反正不缺水，巴德也没有任何吝啬的意思。黄毛大工程师如今在船上高高在上地呼来喝去，看他毫无纪律地连舰队军装的风纪扣都没系上，寻常人可是难以相信他现在居然就是潮汐级的舰长，这支舰队的后勤大管家居然是一个人联预备役（未转正）军人。
不久之前巴德自己也不信，所以他现在对于自己眼前的这条船十分满意：“好吧，我姑且承认李悳是一个讲信用的混蛋，但反正还是混蛋！”
“嘿，巴德。”本来在忙活中的柯尔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他憋了很多年了，“领袖对我们不差，半年前还救过我们，为啥你和马库斯总叫他混蛋？”
“呵。”
巴德也不言语，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指的指尖闪着金属光辉，好叫人看明白他大半身体已经是义体了。听了柯尔的话，巴德几乎是一脸看傻瓜的表情：
“没错，虽然他赔了我这条船，这事我承认，但这点好处就把你收买了吗？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想一想为什么现在锡拉会遭到敌人的攻击，为什么我们要让亲人逃去另一个星球而自己拼死远航来到这敌人的腹地？因为“这一切要是没有他，就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
啥？
柯尔都有些听傻了，不等他搞懂这个逻辑，巴德就喋喋不休地继续说了下去：“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是他来了，我们就不会从兽人手里活下来！”
锡拉人会在与兽人的战争中全数灭绝，荧光族无法被控制，锡拉会被整个吞噬掉变成一片伊姆的海洋“我们难道不是该感谢他阻止了这一切吗？”
“是啊，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巴德控制着工厂下方的机械臂把成型的金属材料送入传送带带去再加工成增材制造原料，“但之后又是源源不断地纷争，所以我就想，也许锡拉人早就该在那场战争里灭绝才对，我们都该死，毕竟死了之后就不会碰上beta，见识降沉，我们这群原本还在地面琢磨射几个卫星的原始人也用不着来打一场太空战争。这纷争见不到尽头，让人感到疲惫。”
巴德一口气说这么多，最后只是叹气。
“我们又无法证明李悳做错了什么，相反，他总是正确的，但这些正确似乎又在将我们引到一个难以形容的境地里去，我们心里憋的难受当然只能骂一骂他喽！”
言毕，巴德双手叉腰看天...花板。
“走一步看一步吧，听说南北泽将军准备把这颗小行星彻底挖空做一个秘密基地，看来他是个有计划的人...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手里拿到的设计图都是地卫联防军的武器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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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来，天文学为我们清晰地划分出了星系，外星系，河系，外河系。我们每个人都看过它们的示意图，看那闪耀的恒星身边拱卫的错落有致的行星原来有大有小，看那规律的公转轨迹让我们直观感受了恒星的重力影响范围，看那美妙星环——如何能分得清它与隔绝内外星系碎石般的小行星带其实是一样的东西？真是神奇。
这些简单的模型，图画给了我们这些被重力束缚的灵魂一个直观理解星空的机会，但...正因为它的简单直观，让一些错误的理解也植入了人们的脑子里。比如说八大行星轨迹并不是平行的，比如说小行星带不是带而是一个球形的罩子，也比如说，星系的划分从无绝对。
星系不是一栋房子，有明确的地理划分，有墙壁，进出还有一道门。它是敞开的你关不住，范围也大得你看不严，并且你除非亲自去走一遭否则你都说不清楚在恒星的光都找不到的地方，是否还有许多漂流在你星系门口的黑暗行星...但愿各位还记得什么是黑暗行星。
而对于一支特殊的人联舰队来说事情更是如此——此地正是鲁坦星恒星系周围72au的地方，距离鲁坦星系不下百亿公里（一般默认太阳系半径60亿公里），这个位置从恒星旁反射过来的阳光已经十分地微弱，以至于只是遥远的一个亮点罢了，根本照不开这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也照不到此地这颗黑暗矮行星上...这样的死寂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个亿年，就连联合地球政府殖民此地的两百年来对这颗标记“x-9”的矮行星都缺乏兴趣以至于遗忘了。
但今天人联到访了此地，或者说先驱探索舰队征用了此地。几乎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们的先驱探索舰队在锡拉保卫战爆发前的五天前穿过了环日加速器一次竭尽全力开启的远程虫洞——超过muv地球的17光年两倍，一举把这支规模虽小但功能完备的舰队带到了联合地球的星域（靠缴获宙斯舰队的星图）。靠着我们的敌人不理解“除了冲击点引擎还有另一种开虫洞”的信息差先驱探索舰队完成了这一壮举，而抵达了联合地球星域的南北泽并没有急着展开作战行动，而是寻觅起了那些“恒星与文明之光”所未曾照耀之地，所以找到了
介于行星与小行星之间的称之为矮行星，x9的体积与冥王星相差不多，大小为月球的三分之一，主要由岩石与冰构成。如此贫穷，如此贫瘠，哪怕稍微有那么一分利润那么那群能从石头里榨出油来的资本家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对于联合地球来说这个地方就好比21世纪人类天文学会标记的一颗小行星——做了编号便遗忘的那种。
谁又还记得鲁坦星遥远的地方有这么一颗矮行星，谁又能相信这颗矮行星的背后，停着满满当当一整支舰队呢？并且这支刚刚脱离质量效应飞行的舰队刚刚经历了一场不算大战的大战，此时从舰队船员，人联太空陆战队上下都兴致高昂地听着广播上对于他们行动的总结。
“我们进行了一次大胆的隐秘行动，两百名陆战队重步兵乘坐隐身特勤船只穿过警戒网潜入了敌人位于最后方的军事基地并把它炸了个粉碎，在我方力量尚未暴露的情况下彻底断绝了此地敌军的指挥和星际通讯网络！”
舰队的台风级强袭登陆舰上，陆战队的大兵们齐声欢呼，一只只强壮的臂膀捏起了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口哨声此起彼伏，这些粗俗的汉子恨不得爬到广播边上去，还有人大神喊“把我们的英勇表现拍下来，这就是今年最来劲的动作片了！”
而那些衣着得体肃穆挺身的舰队军官们只能在无奈中翻个白眼，克制住不去看吵闹的陆战队员们。骄傲的舰队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行为得体，举止优雅的，而这正是他们这个军种的风范——
“在敌军警戒网络陷落后，舰队在敌守军反应过来前全军出动，以绝对火力不留一丝余地摧毁了星系所有的防御力量，歼灭敌战列舰一艘，驱逐舰11艘而我军并无伤亡。我们阻断了敌人从鲁坦星系获取资源，就像切断了对方的一根手指。也许一根手指影响还不够明显，但我们会继续下去，从第一根到第十根，直到他们再也撑不住为止！”
南北泽少将衣着齐整，将自己的头脑连接进舰队量子通讯器，就算是意念传输但抑扬顿挫的语调也不会少，更加上少将个人一向的高亢激昂，似乎是想让这些话响彻在每个人的心里。
“我宣布，第一次敌后破袭作战成功！”
胜利是令人喜悦的，整支舰队都笼罩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似乎连对锡拉的担忧也少了几分——士兵们在庆贺以提振军心，军官们则商议着先前行动的细节，总结经验并开始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而对于舰队指挥官来说，他正在思索着行动的下一步计划，就像一名棋手捏着棋子斟酌着应该下哪一步，司令官的决定将左右整支部队的生死。
所以就算以南北泽这样心如铁石的人，在发表完讲话依然摆不出轻松的模样。只有一人的舰桥里，摆在南北泽面前的是一个立体的全息星图——其半径横跨25光年，球形半径里有着二十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星系，这正是联合地球的疆域，这些近地殖民地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中心的太阳系，每个星系之间都连着一根写着距离，以及“几跳”的虚线。
情报，信息是人联依仗的关键，这比兵力还要重要。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手头资源的价值，就要取决于己方对敌人行动的把握，而这就是南北泽忧心的地方——在信息如此有限的环境推测敌军的行动，并抢在敌人行动之前占据先机。
“鲁坦星系距离太阳系12.4光年，地卫联防军距离此地最大的军事基地就是太阳系本身。冲击点引擎一次极限距离跳跃可达2光年，这个距离需要6跳有余。而基于对联合地球科技的认知，可知每一次光年级跳跃都需要10-15个小时的越热时间来让引擎里的粒子加速。”
那么，地卫联防军想要前往鲁坦星支援慢90小时，最快预计也要60个小时。这个时间听起来似乎挺长，但在南北泽看来则不然，因为从客观来说，敌人的冲击点引擎在战略转移上远超人联舰队。
更糟的是，敌人一旦过来那就是从地卫联防军的总部太阳系启程，那可是太阳系，停泊着不下两三百条强大战舰的敌人母星！对方带来哪怕超过三艘战列舰那么先驱探索舰队就得绕着走——不是打不过的问题，但失去了奇袭的加持拿黄昏级去硬打对方的战列舰，人联官方的战损判断是三比一。也许ai能让比例降低一些，但是先驱舰队可没有补给能力，他们必须避免任何可能影响到战斗力的损失。
这时，银白环带显现在了旁边。她看着复杂的星图眨了眨眼睛，开玩笑似的说道：“没想到一下就摸到太阳系外了，要不学习一下敌人，我们也直接攻击地球，哪怕没有战果也能恐吓敌军？”
哪怕是一场胜利也不该让人头脑昏聩到如此地步，南北泽只当银白环带在开玩笑，要知道这不是一下就摸到了，但这确实也是太空的一个特点，关于太空中是否有纵深这一点还需要讨论，不过距离虽然是宇宙最大的阻隔但却不能称之为所谓“天险”。
世界是立体的空间，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空间航道让你必须过收费站一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过（哪怕星系都在每秒几百公里地移动）。任何掌握ftl的文明只需要星图便可以直接去往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大不了直接飞跃那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虚空——因此宇宙中绝无所谓天险所谓屏障，那是作者们嫌麻烦硬整出来的。所以就像联合地球大军一下兵临锡拉，夺取了对方星图的南北泽当然也有本事直冲对方老家！这场战争也让人联意识到星图如此重要，以至于它绝对不可以以任何方式泄露出去——太空中真正的保障其实是隐秘，一个被暴露的星系直到敌人灭绝前便永远不安全了，这也是人联几乎是以强硬姿态“抛弃”锡拉的原因，难道人联统治者不知道百万锡拉人都对此群情激愤吗？锡拉人可以在地球辱骂理事会为懦夫，可以哀叹锡拉文化的灭绝，但他们至少还活着。
“联合地球政府不是傻瓜，所有的情报都证明太阳系被他们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以我们的兵力恐怕无法对付他们哪怕一支巡防部队。”
南北泽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神却有些飘乎，不过不知道是什么让他重新集中精神了起来，突然一拍座椅的扶手。
“我有想法了，银白！”
大眼睛ai歪了歪头：“您这是...”
“银白，你在太空城的鼓动给了我启发。”南北泽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我们不再进一步呢？”
先驱探索舰队当天没有离开x-9矮行星，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有停在这里不走的姿态。在先驱舰队的核心中还有一艘特殊的船只——它看起来和台风级很像同样拥有一个宽甲板便于运输货物的身段，体长虽然只是比三百米的黄昏级大一点，可是半径上却让它的体积是黄昏级的五倍有余。
人联“潮汐”级军用补给舰...它的作用可不仅仅是通过连接管道或者渡鸦运输机在舰队间转运货物那么简单。人联总共建造了一百多艘黄昏级，因为战舰的设计与工艺对人联来说足够简单，可是潮汐级补给舰却仅有两艘而已，不仅是需求不足，同样也因为这艘补给舰的功能可不是运输那么简单。
补给舰是为深空航行存在的，人联的军事理论对于深空还欠缺许多规划，可是我们的参谋和军队工程师都深刻地理解到，考虑到太空的遥远无垠单纯以运输存储为核心的旧日海军思想是不够的，太空舰队的补给舰必须要有能自我维持一支舰队的能力，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对于任何远离成熟补给体系的在外舰队来说，潮汐级才是真正的舰队核心。
“以后还是不要叫它补给舰了，我们工研部设计的时候定下的名字是工业舰。”
潮汐级足够大，大得能装下一个小型的人联增材制造工业与一个无土垂直农场，眼下到了这颗矮行星处更是没有闲着，大量的渡鸦运输机从工业舰上发射落到了这颗在人联舰队光辉下才从黑暗中显露出来的岩球上，随着这些设备的搭建一些临时的矿场被划了出来，太空采矿这种事人联已经借由许多民间企业摸索出了可行的办法，虽然在破拆星球上我们比不了联合地球，可是资源利用上？
至少在联合地球俘虏们看来人联的矿业技术已经把鲁坦星系中的那个太空城远远甩在了后面，在地球人还在采用传统的选矿，洗矿再提炼的人工劳作极多的状况下，这艘“工业舰”正在成百吨地吞入采矿设备送入它“口中”的矮行星碎石，由于人联也只是做最基本的筛选所以这基本上就是切割器材直接从矮行星上挖的土石。
虽然矮行星引力小但不代表潮汐级这艘巨舰就能贴在星球上，悬浮于一公里外的潮汐级建立了一条穿过重力圈的“传送带”，就像修建了一个劣化版本的轨道电梯来输送这些材料。接近圆柱体的船体中部是一个与引擎区域直接相连的地方，就在此地，柯尔老兄吆喝着：“开转！”一边按下了聚变离心机的按钮。
宽四十米，长百三十米的合金大滚筒简直就是一个变形的托卡马克装置，土石从中间进去随着柯尔的号子闸门关闭，千吨土方在内部轻易上千摄氏度的高温下熔炼成流体岩浆然后在高速旋转下因为质量密度而被筛选——
那些真正的岩石还是岩浆的形态就从磁场中排了出去，连同那些废热一道，看起来就像潮汐级在太空中拉肚子并且还需要引擎反冲来抵消这力道。这些熔岩会缓慢地在真空中冷却成为新的小行星，而潮汐级则拥有了从土石中获取的一系列金属元素。
“四号转子过热，降温！”
水蒸气如雾，矮行星上反正不缺水，巴德也没有任何吝啬的意思。黄毛大工程师如今在船上高高在上地呼来喝去，看他毫无纪律地连舰队军装的风纪扣都没系上，寻常人可是难以相信他现在居然就是潮汐级的舰长，这支舰队的后勤大管家居然是一个人联预备役（未转正）军人。
不久之前巴德自己也不信，所以他现在对于自己眼前的这条船十分满意：“好吧，我姑且承认李悳是一个讲信用的混蛋，但反正还是混蛋！”
“嘿，巴德。”本来在忙活中的柯尔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他憋了很多年了，“领袖对我们不差，半年前还救过我们，为啥你和马库斯总叫他混蛋？”
“呵。”
巴德也不言语，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指的指尖闪着金属光辉，好叫人看明白他大半身体已经是义体了。听了柯尔的话，巴德几乎是一脸看傻瓜的表情：
“没错，虽然他赔了我这条船，这事我承认，但这点好处就把你收买了吗？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想一想为什么现在锡拉会遭到敌人的攻击，为什么我们要让亲人逃去另一个星球而自己拼死远航来到这敌人的腹地？因为“这一切要是没有他，就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
啥？
柯尔都有些听傻了，不等他搞懂这个逻辑，巴德就喋喋不休地继续说了下去：“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是他来了，我们就不会从兽人手里活下来！”
锡拉人会在与兽人的战争中全数灭绝，荧光族无法被控制，锡拉会被整个吞噬掉变成一片伊姆的海洋“我们难道不是该感谢他阻止了这一切吗？”
“是啊，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巴德控制着工厂下方的机械臂把成型的金属材料送入传送带带去再加工成增材制造原料，“但之后又是源源不断地纷争，所以我就想，也许锡拉人早就该在那场战争里灭绝才对，我们都该死，毕竟死了之后就不会碰上beta，见识降沉，我们这群原本还在地面琢磨射几个卫星的原始人也用不着来打一场太空战争。这纷争见不到尽头，让人感到疲惫。”
巴德一口气说这么多，最后只是叹气。
“我们又无法证明李悳做错了什么，相反，他总是正确的，但这些正确似乎又在将我们引到一个难以形容的境地里去，我们心里憋的难受当然只能骂一骂他喽！”
言毕，巴德双手叉腰看天...花板。
“走一步看一步吧，听说南北泽将军准备把这颗小行星彻底挖空做一个秘密基地，看来他是个有计划的人...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手里拿到的设计图都是地卫联防军的武器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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