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召见_新笑看峥嵘
红豆小说网 > 新笑看峥嵘 > 第27章 召见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7章 召见

  “皇后娘娘圣明,请娘娘允许奴婢先行回福宁宫禀告太后。”

  “允----”皇后浅浅颔首后嘱咐:“定要注意言词,避重就轻,万万不可惊了太后。”

  “奴婢遵旨。”彩云叩首离去。

  起风了,冷风拂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只见几片黄叶旋转飘飞。皇后又雷霆发落了兰嫔身边亲信。该关的关,该杖毙的杖毙,该责罚的责罚,晨星阁里一片惨淡。

  这事虽与季采女这边有牵连,却与她们无关。皇后命其噤声回屋,在事情未做最后判决时不得随意声张。

  季采女恭恭敬敬的磕头谢恩,她面色苍白的带着秋月和青竹快步离开,身后方是一片哭叫求饶声。

  天地间一片阴沉冰冷,青竹却觉胸臆间热血奔腾。成功了!她成功地扳倒了柳画和兰嫔,这结果让她的心久久无法平息。又激动又兴奋!当然也夹杂着恐惧,后背早就湿透............

  季景澜吩咐青竹去休息,又让秋月打些热水来。

  当房门关上后,她缓缓坐在那,平日她让兰嫔拿自己解闷,逞尽一切风头,可待到需要出手时,一切也就成了顺理成章。

  心中回想着刚刚皇后一系列的举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意潇因势而为果然没有错过。在这复杂的皇城,事情往往具有多面性,通观全局,想的越全面才会尽可能的保全自己。

  晨星阁经此一事定会引人注意,首当其冲该是玉贵妃,当然也包括皇上,下一步该怎么走,才会更稳妥?季景澜想着宫中那些重要人物,手指轻轻的在床单上划拉着,再一次的细细寻思。很多人和事看似错综复杂,其实结果无非就那两样。

  晚饭后,季景澜趁着秋月收拾碗筷出去之时,冲着青竹低声问:“青竹,你吓坏了吧?”

  季采女的眼神很专注,像是一眼不错的看着她。青竹用力的摇头,身体却像是紧绷的弦,在这寒冷的日子里,就算已经后怕的阵阵鸣响,她还是裂开嘴笑了,也低声回道:“奴婢不怕,她们罪有应得!”

  “好青竹------”季景澜拉住她的手,脸上带着感激:“你做的很好。”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却无比认真坚定的说道:“我会记住你这份情的。”

  没有月色,只有烛火影动,晃出小片的黄,一灯如豆下,青竹小小的手试着反握住季采女,原来相互取暖的感觉竟如此温馨,莫名的畅快,勇气倍增!

  同样的弱势,同样的无依无靠让她们的心靠的越来越近。

  ………………………………………………………………………………………

  外面寒风呼啸,皇城的城墙上,大宇朝的两面旌旗被吹的猎猎作响。仿佛雄鹰展翅飞翔!远处,一座曲径深幽,如花园般的庭院,灯火通明,琴声叮咚悠扬,酒香飘浮四溢。

  玉香园的主屋里,昭元帝正倚榻而坐,微薄的唇泛着迷人的色泽,光洁的脸庞,连握着酒樽的白净手指都张扬着书卷气。素薄如纱的帷幕外,他坐在那静静聆听着玉贵人的抚琴声,俊男美女,偶尔的隔帘遥遥相望,当真是一副神仙眷侣图。

  一曲作罢,余音绕梁。昭元帝缓缓饮进杯中酒:“绿柳堤畔迎春花,可爱梧桐秀,烟水茫茫谜如晇,闲散飞青鹫,冲开万顷碧空卦。”他嘴角含笑的鼓掌:“雅俗与共,便叫普天乐如何?”

  玉贵妃嫣然一笑,站起身微微行礼,犹如弱柳扶风:“甚好,能得皇上题词命名,臣妾晚上怕是睡不着了呢。”

  “爱妃琴艺在大宇称的上屈指可数。”昭元帝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来到她近前,继续赞道:“朕每次听完都会回味无穷。”

  “真有那么好?皇上不是逗臣妾开心?”玉贵妃伸出手去握了昭元帝的。娇羞无限的望着他,一双眼如天空中的星,荧光灿灿。

  昭元帝轻轻一拉,让她离的更近些,好像很有趣般笑问:“朕有那么虚伪吗?”谁比他英俊,谁比他温柔,他的一笑,冰消雪融,天空都好似露出了笑颜。

  玉贵妃仰着一张脸,眼含深情,柔柔的说:“不,是臣妾庸人自扰呢--”说完歪头轻轻依偎在他的胸前,嘴角牵起,可有时候微笑也是一道明媚的忧伤:“皇上就如天上的月,云上的龙,臣妾总感觉太遥远。”她不无焦虑的问:“您说怎么办呢?臣妾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皇上的一根头发,日日相伴皇上左右。”

  这话说的婉转好听,深情无限又含有淡淡的自怜。眼角眉梢尽是依恋,面对如此温柔似水的女人,男人有几个不动容?但她可知,人的头发因新陈代谢每日都要脱落?

  “朕听太医说这女人怀孕后性情大多会发生变化,就怕你寂寞,朕日日往你这来也没起多大作用。”昭元帝有些似笑非笑:“爱妃放宽心,朕这辈子只会牢牢的扎根在皇宫,生也在此,死亦在此,你又能离朕多远?”

  惶惶然的,沈玉香捂住了昭元帝的嘴,不让他说那不吉利的话:“是臣妾无知,皇上莫怪。”眼中情意来回徘徊,玉贵妃跟着说:“皇上在哪,臣妾便会在哪。”相依相偎、相恋相知、共赏花好月圆,可成一阕诗词,一盏美酒,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那就是他们!除了现在她未能做他的皇后,不过也不远了!

  昭元帝点头:“好了,坐那吃点东西歇会儿。”

  他现在成了她心头的朱砂。他的话就像甘泉滋润着她的心,立于万丈红尘,倚风,听雨,在迷离烟火的世间,只要有他相陪就好!玉贵妃笑的温柔而美好,可当皇帝的手放于她腹部时,她又不能自抑的僵硬………

  不远处的福安听到皇上命令,赶紧的招呼人进去侍奉。

  只是没一会儿他又进来了。弯腰打了个欠儿后飞快的瞧了眼玉贵人,一时间他面上有些犹豫。

  昭元帝看了他一眼,问:“什么事,说吧。”

  福安身子一紧,赶紧禀报:“启禀皇上,刚刚皇后派人来说,晨星阁兰嫔贴身大宫女给太后吃食里下毒,被杖毙,兰嫔不辨是非,任用歹人,宠奴灭主,皇后将其押去宗祠。”

  听的昭元帝一挑眉,他缓慢说声:“到底怎么回事?让知情人进来。”

  “是!”福安出去很快又回来,身后领着的是皇后身边大宫女丁香以及太后身边的彩云。

  两人先行请安,然后跪在那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番。不知丁香有意还是无意,把柳画下毒的过程,以及兰嫔又如何维护柳画的,言语间描述的详之又详。

  昭元帝听完半晌没说话,而坐他身边的玉贵妃淡淡开口:“没想到那个青竹倒是忠心耿耿,刚正不阿。”她笑着转头对昭元帝又道:“有这样的婢女也是季采女的福气。”

  昭元帝顺着点头赞同,就听玉贵妃又笑着接道:“忠奴最可贵,皇上,臣妾都有些好奇那婢女是个什么模样的。”

  这话一落,彩云心中咯噔一声。青竹被盯上了...............

  坐在那的昭元帝嘴角勾起:“怎么?朕给你的奴才都不合你心意?”

  玉贵妃调转话锋,一脸的坦荡,明明白白的说道:“有皇上在一旁看护着,那些奴才们怎会不尽心?只是臣妾与季采女位分不同,被分去的婢女太监自也不一样,心里生了几分好奇。”她视线调转到下面两个宫女身上,秀眉微蹙,脸现疑惑:“臣妾有点不明白,怎么柳画就陷害季采女呢?这事牵扯到季采女,个中缘由,若经她讲来可能会更清楚一些。”

  丁香小心的瞄了玉贵妃一眼,低声说道:“季采女吓的生了病,酉时初,皇后娘娘让太医看过,说是思虑慎重,急火攻心所致。”

  “是吗?”玉贵妃不置可否的淡淡说:“那还真怪可怜的。”她看向昭元帝:“兰嫔出自礼仪世家,平日虽有些严肃,却极知廉耻道德,臣妾很难想象她会纵奴行凶。”

  一瞬间,厅内陷入安静。丁香抿唇不语,彩云蹙眉凝思。

  昭元帝沉吟片刻:“祖训有令后院一切事物经由皇后掌管,严禁各种营私舞弊,欺下瞒上,必以和为贵。这事既然让爱妃困惑,朕便亲自问问------”他冲前方吩咐道:“福安,让两个稳当细心的奴才去晨星阁一趟,如果季采女卧床不起,就用软轿把人抬过来,顺便带上她那个婢女。”

  “是,奴才这就去。”福安知道这事看着不算大,但背后牵扯到了玉贵妃这一方,就复杂了。更何况玉贵妃现如今身怀有孕....................

  那个季采女身边的婢女倒是好大的胆子啊。皇后今日明显的站在了玉贵妃的对立面,竟把兰嫔送去宗祠?宗祠是什么地方?比冷宫还不如,后宫女人一旦进了哪有能出来的?不问宫事的太后这次也举现异常。竟放身边宫女彩云来见皇上?!

  这事怪哉!

  福安神色严肃的分派两个寡言少语,又机灵能干的太监,认真交代完,就用手背一挥,让他们速去速回。

  …………………………………………………………………………

  夜色浓郁,寒气逼人,季景澜因病卧床,她连脸都没没洗早早躺进被窝,床帐内,她睁着眼睛望着最上面的悬梁,眼珠漆黑灵动,嘴角微抿,她在等,等皇上对兰嫔最后的判决。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关卡。

  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人忽视她,为除掉兰嫔这个威胁同时加大力度扯近与太后的关系,让整个后宫乃至皇帝皆知太后对她有些另眼相看,她今日算是惹出了风头。若这次能侥幸避过,她今后的计划才会水到渠成............

  她修过心理学,也曾用心体会过........人的大脑有些奇怪,记录深刻的大多是最极端画面,从此便会先入为主,再提起相关的人和事时,眼前浮现的大多是这一幕。

  季景澜在反复琢磨应对之策。柳画已死,局面已出,无论皇后还是皇上,都是城府极深之人,王意潇在试探秦胤,兰嫔此人是在劫难逃还是被既往不咎?

  就算玉贵妃迁怒于她,季景澜实力不足,当然不会以卵击石,但皇后能啊,如今最上策就是游走于空隙间坐看龙虎斗。

  院子里传来了护院奴才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秋月的问话声:“怎么回事?安喜,什么人?”

  还没等安喜说话,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皇上宣季采女前去玉香园。”

  等秋月进来通传时,季采女衣衫不整的下了床,面现惊惶:“臣妾遵旨。”

  屋外人们各个屏息低头,屋内的季景澜晃悠悠的站起身,神色紧张。整理好衣服,青竹赶来时也是满眼的不安,她手忙脚乱的帮着季景澜绾了个发髻。

  秋月端水来要给季景澜稍作打扮。

  “就这样吧,皇上等着呢。”季景澜微微垂首,紧了紧身上的厚披风。她近半年来吃不好喝不好的,明显瘦了不少。衣服在她身上尤其腰际处显得空荡。再加上面色发暗,精神紧张,让人看着着实有种憔悴的病态感。

  青竹上前搀扶着季采女。

  季景澜在衣袖的掩盖下握住了青竹那只明显在发抖的手。冰冷汗湿的触觉让季景澜有些感慨,难为这孩子了.......她小指微勾,刮了刮对方手心。

  在青竹诧异地看过来时,她又刮了刮,眼角微不可见的一眨......换来的是手被紧握两下。

  生病中的季景澜几乎被秋月和青竹共同搀扶下上了一台软轿。

  太监们的脚程很快,甚至感觉不到颠簸,坐在轿中的季景澜微微侧首,晨星阁渐渐远去,四周也只有虫鸟鸣叫。漆黑苍穹笼罩着世间万物,经过沁园湖的假山处,风越来越大,整个轿帘子被吹的呼呼作响,透过缝隙,老远的就能窥见玉香园外火把长蛇一般的闪耀,照亮了半边天,玉贵妃好排场啊。

  有人写过,人生如戏,每一个人都是主宰自己生命的唯一导演。播下一种境界,收获一种心态,播下一种心态,收获一种性格,播下一种性格,收获一种行为,播下一种行为,收获一种结果。人活着没谁会太圆满,想要得到好果,只有将贪、嗔、念、欲真正的放下,才会少些病痛苦难。

  俗语说的好,月满则缺,杯满则溢。玉贵妃手里虽然握着一把好牌,但只要出错一张,便会被群起攻之,腹背受敌,防不胜防。

  季景澜眼神坚毅,认真看着眼前的气派繁荣.........当真有种世外清幽之感。曲折的小径,隐没在一个个楼台雨榭的的深处。高耸挺拔的翠柏,顶天立地,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望不到头,冬雪后的红梅疏影横斜,在一片片常青灌木中,风采淡雅独特。

  室内,皇上正与玉贵妃坐在那吃甜点,木瓜燕窝炖雪蛤被盛在白玉盏内,散发出淡淡的奶香味,无形中给室内增添出几分温馨....他们边吃边轻声交谈,昭元帝讲他从她琴声中看到的手法、心境,他对音律见解独到,让玉贵妃看他的眼神炽热如火,听到情动处,她抛下几分羞涩,用手指翩然起舞。他们讨论各自的感想以便于更精进完善,下面的奴才们各个安静垂首,卑恭有加,只觉那轻言笑语听在耳中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彩云和丁香也不敢抬头,站在角落里屏息而立。

  而被带进来的季采女跪在那半晌也没被叫起。

  昭元帝仍然微笑的与玉贵妃继续那未完的话题,直到说清楚了,他才看向殿上跪着的人。

  季采女乖乖地跪在那,一身白色厚绵裙袍,遮不住她的瘦削虚弱,衣袖颤巍巍的,显示她内心的惶恐不安。

  昭元帝瞥了她一眼后,几分随意的开口:“今日晨星阁发生之事,朕已听说,只是还不是太清楚。季采女你来叙述一番。”

  季景澜又是一个磕头,勾着背,声音不稳的回:“皇上,臣妾---------臣妾有罪。”

  玉贵妃一听就笑了,这女人刚上来就认罪,倒是有自知之明,如果皇上顺势一句以下犯上,不知礼数,这事也就有了转机..........刚刚让她跪了一炷香时间不也说明了皇上有惩戒之心吗?想到这玉贵妃烟波微转,看向皇上。

  谁知皇上竟然淡淡的提醒:“朕让你说事情经过。”

  见皇上如此,季景澜心中大定。

  昭元帝在玉香园召见她,想必是玉贵妃想发难,意在挑起皇上的恼意,惩罚了她,也就间接地扫了皇后颜面,以此来扳回一局,为解救出兰嫔做铺垫。

  玉贵妃在一旁虎视眈眈,季景澜并不担心,她在意的是一定要消除昭元帝的疑心。就在她组织语言和表情想继续表演时,坐在那的玉贵妃心里却摸不准皇上的用意了,沈玉香双唇微抿,听着季采女战战兢兢回着:

  “臣妾……惶恐,脑子现在还一片混沌,表述不当之处,望皇上恕罪-----”

  皇恩浩荡,皇恩也慑人,众人看季采女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时间,安静的殿内只有她语不连贯的叙述。

  这让与她走的颇近的彩云暗暗捏了把汗,丁香皱眉,心道:这季采女也真是上不了台面,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等她终于磕磕绊绊讲完,自己也好像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帝王垂着的眼睛一掀,上下打量了季景澜一番。衣饰简朴,露出的那双眉稍显粗黑,可能被传唤的突然,也没多做打扮,发髻上仅佩戴一根碧色珠簪,额际发丝被风吹的有些许乱,给人感觉六神无主。与中了榜眼,性情沉稳的季景江没有一点相像之处。而她二哥季景昀这次在鹿野之战中表现的有勇有谋,据探子回报,是不可多得之才,长的也是相貌堂堂。有这么两位兄长在前,怎么就有这样胆小孱弱的妹妹?

  这样的季景澜会策划一连串的阴谋吗?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不是,细细想来,倒有些许巧合,如果说是,又讲不通。

  每次碰着,她总是一副胆怯惶恐,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以至于他都没看清过她的脸,只觉身材算得上高挑,古往今来,后宫女人的心因受着局限,大多表现在通过算计帝王的宠爱来让自己获得更高的身份地位,以便取得更多的尊荣。

  昭元帝心中若有所思,在这里,如果一个女人连自己颜面和言行都做不好,又哪来资本去谋划前程?!

  民间都有穷养儿富养女之说。难道是季博彦平日对两个儿子要求严格,却格外宠溺这个女儿,以至于让她经不得一丝‘风浪’?

  帝王沉默起来。

  就那么让季景澜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昭元帝手指向冲着福安一点:“传季采女身边的宫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hdxsw.cc。红豆小说网手机版:https://m.hdxsw.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