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撩动_新笑看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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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撩动

  秦胤睁开眼,周身骨头跟散架一样,入眼处,四周一片空旷,突然,他猛地的坐起身,大声喊:“季景澜!”

  “我在这。”季景澜的声音自里面角落里响起。

  秦胤循声望去,昏暗的光线下,她拄着一根木棍单腿蹦着向他而来,他想站起,手臂一按地,只觉右边整条臂膀钻心的疼,他咬着牙没吭声,身体抽搐了几下。

  突然砰的一声轻响,她扔了拐棍,跌坐在他身边,一只柔软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在他耳边说道:“先别动。”

  季景澜抹了一下额头:“你可能伤到了骨头。”

  秦胤抬起头,但见她一脸苍白,此刻正检查他的包扎,他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

  秦胤恩了一声:“看来没摔傻。”

  还有闲心开玩笑,季景澜瞥了他一眼。

  她穿的是黑裤子,那条受伤的腿看不出好坏,余光瞥见到她手中一块滴着水的白丝绢......秦胤收回视线视看向他自己,胸前伤口也经过了重新清理,右手臂被上了简易夹板,一看就知道是木头新劈出的,被布条绑住固定住了手肘,他来回动了一下说:“我看看是不是断了?”

  季景澜点头,也好。她换了个姿势,将后背借给他一点支撑,让他慢点试着来,但听咯咯几声脆响,是骨头被硬掰而发出来的。

  季景澜眉头微皱,侧头看去,他额鬓出了汗,紧抿的薄唇无一丝血色,衣衫褴褛,比被旭日娜下药后还狼狈,唯独眼神一如既往的沉稳,她问:“怎样?”

  秦胤深吸口气说道::“除了臂肘,其他问题不大,只是错位。”

  “哦,不幸中的万幸。”季景澜知道远不是他说的,一种难言的触动自胸口蔓延,他的确很能忍痛。她看这深蓝的天空:“终于逃了出来。我弄来些水,你凑合着喝。”她将滴着水的白丝绢递给他:“只能这样了。”

  秦胤微一挑眉,笑:“我有点受宠若惊。”

  她明白他的意思。

  “在地宫里是你帮过我,出来后换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季景澜催促:“你喝不喝,要不我先来一口,试试安不安全。”

  秦胤没说话,侧头看了她一眼,同时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巧的银杯,又取出赤阳晶和一包药粉。与丝绢的水混在一处,他一口喝干,唇边带着绯红的液体:“幸亏醒来的及时,若是晚一个时辰,就麻烦了。”

  其实在洞里,季景澜也看到他喝东西,那是他随身带着的精致小罐,想必是提前准备好的。

  她忍着小腹肿胀抽痛,迟疑问:“你...中蛊多久了?”

  秦胤收好东西,随口回道:“十四年……”

  喝了十四年了啊?........季景澜有些好奇绿南星究竟有多苦?书上一句苦入骨髓到底是怎么个苦法?地宫里的绿南星谁种的?是生母还是他人?这几乎成了谜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南疆人参与了东周地宫的修建,生母古月很清楚地宫的结构,否则不会完好无损的进去。随之而来的,季景澜对生母的师傅拓跋燕有了几分猜测。

  秦胤在想季景澜拖着个伤腿是怎么去打的水?顺着她的裤子一看,才发现湿了一大片:“你受伤的地方沾水了?”

  季景澜郁闷,这回好了,她受伤的是腿,而他是手臂,怎么下山啊?!见他伸手要打开她的包扎。

  她任他动作着,嘴上说:“让它自然干吧,反正也这样了。”

  秦胤单手又快又利索,解开后看了眼:“以后千万不能再沾水,不然会留疤。”说着手从衣兜里取出个小药瓶:“忍着点。”

  “恩---”季景澜尝过那火树银花的滋味,所以她撇开脸不去看。

  秦胤面无表情的倒了上去...........就觉得她整个人猛地一颤,捂住了嘴要趴下,他紧跟着握住了她手臂。

  什么破药啊!季景澜疼的直喘气。

  好一会儿后,见她能承受了,他准备给她包上,她像是生气了,哆哆嗦嗦的拍打他的手,自己去弄。

  “.............”秦胤唇边牵起一抹笑,细看下去,带着淡淡冷意。

  周围很静,直到感觉她吸气声平缓,秦胤看了眼远处的石碓,若有所思:“地宫里大多是绝关,看起来只能进不能出,不然会自动毁掉,那些宝藏,是东周人用来东山再起的军饷,如今地宫崩塌,他们要怎么运出?”他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

  季景澜抹了下额头:“最近一直在倒霉,能逃出来是唯一可称作运气的事。想那么多做什么?难不成你要挖宝去啊”

  秦胤思绪被打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因为她的倒霉显然跟他有莫大干系。这个话题不宜交谈,她脾气上来又得闹。而他现在无条件担待她!

  他们一时无话。

  秦胤胳膊和肩膀都带伤,季景澜是腿,天色已晚,夜间太冷,两人找了块避风大石,躲靠在那。

  空山寂寂,冷月过了半圆。寒星悬浮于天幕之上,仿佛点点光斑,又如同繁复的棋子,让人无法窥探其行走奥秘。

  阿尔克拉山的气候泾渭分明,就如荒芜人烟的戈壁,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暖日融融,花团锦簇,到了夜晚冷气侵袭,寒鸦呱呱。惟有周围浮动的花香,还有那树叶的青翠聊以安慰。

  山谷之中,绝壁之下,有着这一处避风港,也算是是上天厚爱,二人被气流冲到弯峡之处。

  季景澜不再藏私,拿出两块压缩干粮递给秦胤,两人就着水补充一些能量。此时天已经全黑,风声萧萧,偶有野兽嚎叫,让人只想蜷缩躲起来休憩。

  筋疲力尽的两人依偎在一处取暖。

  除了发烧时睡了一会儿,两天两夜熬下来,季景澜又冷又困,赶上月经肚子疼,颇有些度时如年,小心起见,他们不敢生火暴露目标。季景澜觉得山中野兽不可怕,现在要防着追杀秦胤的那些人,尤其那个神经病江晏州..........

  想起他就觉得那蠢货不止是扫把星还是她的天敌,现在还疯了......

  她不愿想他,将脸埋在膝盖,用手按着小腹,瓮声瓮气地问:“你的那些暗卫-会不会寻来?”

  “会---”秦胤见到季景澜的动作,忽然问:“肚子很疼?你鞋子是不是进水了?”

  恩,季景澜淡淡应了声,刚刚在溪边打水时头重脚轻,滑了一下,水从鞋帮灌进了些。

  突然脚上一轻,季景澜抬头,秦胤抬起她的腿作势脱她鞋,她赶紧阻止,秦胤拨开她的手,异常严肃:“别动。”季景澜皱眉。

  秦胤微微欠身,把她的腿放在他腿上面,手指微动,就解开了她的鞋带,臂膀受伤的那只手固定着她的鞋跟,另一只旋转着将鞋子卸了去,顺便剥去了她有些湿冷的袜子。

  秦胤伸手握住她的脚,月光下一只冰凉白皙的脚,入手软腻,脚趾均匀,长度逐次递减,趾甲修成了直线,明明是整齐利落的,看起来却像优美的花瓣..................她竟敢女扮男装到处去游荡,瞒过去的难不成一个个都是睁眼瞎?

  他手上抖了抖,是她来回蹬了两下,他恍过神,用力握紧,夹在他双腿间给她取暖。

  “干什么?”季景澜想歪了瞪他,就想抽出去。秦胤冷视她一眼,呵斥:“你一动我就疼。”

  “……………”看他一副理直气壮的德性,季景澜想刺他一句:你脑袋磕坏了吧?难道让我给你脚//yin?

  “季景澜,别不识好歹。”他话一出口,季景澜不动了,不然真有点太不知好歹,因为她的脚的确暖和多了。

  季景澜冷笑着想,没准她一动惹的他又朕来朕去的,和她演戏。

  狭小的空间可闻对方的鼻息声。在这寒风四起的山林中,很快的,抵于他腿间的温暖让她感到几分舒适。连带说话声音也缓和了:

  “怎么不见你联络部下?”

  秦胤言简意赅:“我已经发出秘密信号。”

  季景澜没问他何时传递的,而是疑惑道:“周围辽阔,又这么晚了,他们能看到?”

  “能。”秦胤缓缓说“这是他们的职责。”

  “对啊--”季景澜见他不肯细讲,点点头:“你是皇上——”

  “我是秦毅。”

  季景澜闭住了嘴。

  他却不依不饶:“你说过那么多,我知道你忌讳什么,细细回想,其它暂且不提,除了当初那一道选秀令,外加罚你跪了一次,你嘴里的秦胤好像并未伤害过你。”他手动了一下,轻握着那仍旧冰冷的足尖换了个温暖所在:“我最近不止一次庆幸过,若这五年来你一直呆在后宫,以你的性子,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你强吻我算不算伤害?现在故意拿出姿态软化我算不算伤害?你一个人强要演戏,又拼命拉上我,当戏剧落幕的时候算不算伤害?关于这些个,季景澜不会问。纵然,她心底处自有着一片冷凝。

  她淡淡回道:“我怎么可以让自己迷失在后宫的洪流里?”她闭眼说:“我性子是不好,如若没离开,谁惹我,我自不会善罢甘休。”

  秦胤轻叹了口气:“那可就遭殃了,被你弄死了都不知道怎回事。”言语中故意流露出些许认输,些许自嘲。

  季景澜哼笑:“皇上谦虚,很可能是我被皇上打入冷宫或是直接赐给一条白绫或是毒酒什么的。”

  秦胤手一紧。季景澜轻哎了一声,脚蹬了蹬。

  秦胤紧攥着没放手:“不会-------”他肯定地说:“你不会让他做到这一步,除非你不想活了。”他们自重逢,相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可他却有种感觉,就像认识她很久很久,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对她谈不上有情,但他的确有欲//望。

  季景澜蹙眉,脚指已被他攥的暖热,有点太紧,脚掌忍不住来回动了动:“你太看得起我,我得多能耐啊才能左右皇上。”想起一事,她侧头看他问:“答应给我的免死金牌,还算不算数?”

  “算数,现在没在手边----”他只觉手中扭动的脚掌滑腻异常,软若无骨。很想好好把玩一番,这躁动想法一出,他呼吸有些急促,偏她来回的还不安分,故意折磨他还是逗弄他?心里微动,便抬眼去看她..........

  却见她一言不发,满脸不悦。是他想多了..........

  秦胤心生不痛快,低沉说:“等暗卫一到,我派人快马加鞭先取来。”说到最后语调紧绷。

  “有劳了。”季景澜眉眼展开:“我倒很想看看那是什么神物。”她唇角弯起,笑微微的明眸皓齿。

  “得了便宜还卖乖。”秦胤看着她说:“你这样的,谁管的了?真替你家人头疼。”

  季景澜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白他一眼,刚想顶他一句:能不能好好说话,用的着你操心吗?哄孩子玩呢!话到嘴边,又改了:“管我做什么,我平时很乖,三好少女知道吗?就是仪态好,性情好,礼教好。”

  大宇女子文学堂的教习们很讲究这个,会对表现好的姑娘颁发这样的奖章。

  秦胤哼笑:“不止给你这评语的老师眼睛有问题,我更是有眼无珠,竟没看透你这只狡猾的小狐狸。”

  呵,小狐狸,我他妈的是只老狐狸!千年的!季景澜仰头望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关我事。”

  “还不是你故意诱导我,那两次失禁怎么弄的?”

  季景澜嗤笑:“好有成就感。我就不告诉你,极有可能是真的,自己去想啊。”朦胧的月光下,那如黑宝石的眼珠微一斜,月光下竟是媚态横生,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角度有多勾人。

  秦胤眼神变的幽深,随手指刮了刮下她脚心:“就你伶牙俐齿,早晚让你再失禁给我看。”

  季景澜本来骂他变态的,可随着他动作,季景澜被点了笑穴,浑身一颤,惊笑了声,他像是找到了治她之法,指尖又轻挠了起来,季景澜受不住痒,又难受又要笑,矛盾的她连连踹着,却被他死死掌控。

  “哎呦,哈,你放...开.我。”她露出两排雪白细牙,月光下那苍白脸色微微泛红,娇美生动。

  秦胤问着:“舒服吗?”

  季景澜心里发恼,偏控制不住笑声,气的扭身推他,去掐他,他不为所动。她喘着气捂着双唇哎呦哎呦扭动,急急道:“松开啊,你想引来那些杀手吗?。”

  秦胤面无表情地继续问:“舒服吗?”

  季景澜气喘吁吁,痒的受不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她回眸相看,一双眼睛里带上了水泽,像是楚楚可怜,连连拍打他:“啊,舒服,舒服,我舒服.....”她呜咽一声:“我腿疼!”

  秦胤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停下,有些犹豫地问:“哪疼?”

  季景澜胸口起伏,想骂人,暗自磨了磨牙,挖苦说“哪哪都疼,不过我还真荣幸啊,竟让皇上捧臭脚!”

  “…………”秦胤默了下说:“口无遮拦。”继而面色严肃:“朕没闻到臭味。”

  越说越歪,季景澜深觉不能再这样下去,是他段数太高吗?她决定保持沉默,此处不比地宫时的生死不定,她不能跟他纠缠个没完没了,他愿意给她暖脚就随他,索性靠在那闭目养神。

  秦胤不再触她霉头,安静地坐在那。他想错了,即便她也有女人的感性,但她的理智和狠心远比他预料的还要强悍。地宫出来后,他们跌落在地,双双摔晕了过去,是他先醒来,但他身体受伤,便一直没动,后来他清楚感受到她拿起刀要杀他!至于为何没动手,他想,是她手里没有免死金牌,弊大于利。真是一条毒蛇!

  或许真的累了乏了,或许脚上暖和了全身也跟着慵懒,渐渐的,季景澜眼皮越来越重,她当然知道不能睡,这时候睡去不是找中风吗。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不知何时起,耳边响起他一声声的呼唤。

  “阿鱼,阿鱼---”

  “唔----”见季景澜咕哝一声便没动静,秦胤伸手碰了碰她:“别睡,现在不能睡。”

  “别说话--”她含糊说:“……烦死了。”一缕发丝滑到她锁骨,随着她摆头来回动着,与她的人一样透出几分骄纵。

  “阿鱼——”秦胤见她换个舒服姿势又窝在那,皱眉轻晃了下她肩膀:“听话,坚持一下,一会儿你再烧起来,我还得喂你药。”

  呵?一听喂药,季景澜脑袋立马有了画面,趁人之危的流氓!她睁开惺忪双眼,没好气道:“一个劲的不消停,我睁开眼行吧—----”她捂着脸,冷哼:“真烦人。”

  “……………”秦胤淡淡看着她。他就不明白了,这女人为所欲为就不怕他秋后算账?!还是觉得她有当狐狸精的潜质,能降服他?

  缺眠又有他苍蝇似的嗡嗡不停,季景澜感觉头一抽一抽的疼,她揉着紧绷的太阳穴,半睁着眼自言自语:“等找到床,我一定要睡个几天几夜。”

  “好,随你睡个够。”此刻她与他针锋对峙也好,打架骂人也好,他都让着她。

  见季景澜不说话。

  “这五年来,你走过多少地方?”秦胤找话题问。

  季景澜想,说说话也好,能分散困倦,她打起精神,抹了把脸:“很多啊。”她猜测着秦胤的心思,满足他的好奇:“差不多走了这么一圈。”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起来:“小时候,娘带我和景昀去泰安寺上香时遇见个老和尚,他手上有一张地图。就是这样的…像一只炸毛的乌鸦……”季景澜很快画出个简易图形。她指了指:“乌鸦的腹部大片区域,就是你的大宇,翅膀处是西戎,斜对角是南疆,西山群岛,塔本里沙漠…卫海…脊背最上方是阿尔克拉山。”她手一顿,又掉了个方向:“哦,这里,这一条横贯南北的线是澜江,我爹给我取的名字就是源于它。”季景澜牵起嘴角,眼神微凝:“很巧合的名字。”

  她的声音很低哑,模糊的带着困意。

  秦胤看着模糊的绘画,果然像只乌鸦,他挑眉问道:“老和尚?”

  “是啊,很有见地的高人,现在估计做神仙去了。”

  “看来你从小福泽深厚。”秦胤心里生出几分复杂,又发现她一直用左手很灵活的作画:“你是左撇子?”

  季景澜眨了下眼,看向自己的手:“是啊,被你发现了?”

  秦胤想起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他把着她右手写字,她那时便有了捉弄之意。他被她轻易唬弄了过去,不是他不仔细,是她无所不用其极。五年后狭路相逢再遇见,如果这可称作缘分,他倒要算算能延长到几时。

  “当年让你去虹山现在想来对错已无法论定。”秦胤想到一件事,一件自打入了地宫就想问她的事:“当年有人说你和江晏州早就相识,你们很熟?”

  季景澜心头一凛,面无表情地回:“谁害的我谁知道。”她微一抬头,看向秦胤:“说起来还是皇上派他送我和太后去的虹山呢。”不知为何,刚一刹那她竟生出恐慌,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因为恐慌而愤怒!发生就发生了,秦胤于她来说什么都不是,她为什么在意?

  秦胤看了她片刻没再问下去,他笑了下,又换了话题:“你乳名谁取的?”

  季景澜抛去那些庸人自扰,淡淡道:“我母亲。我出生后喜欢喝鱼汤,母亲便借此给我起了乳名。”微一垂眸,看着身旁的包裹,是古月将她带到了这世上,之后送她十六年安稳幸福.........冥冥中给她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她缓缓说:“母亲是我生来第一个见到的人,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太陌生太奇怪,可每当想到她,我都会告诉自己,要好好珍惜,混乱复杂又如何,格格不入能怎样?这一路我可以哭,但一定要过好每一天,过我想过的每一天,不辜负她拼尽全力给了我一条命。”

  季景澜微微扬头,一手托臂,另一手指尖轻抵下巴,徐徐继续:“很久很久以前我不快乐,心里没着落,就逼着自己去坚持致力一些目标,倾尽精力,就象一张拉满弦的弓,铮铮作响,但那些又都不是我想要的,这其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所谓的获得都是得无所获,所有的成就都是一场空,一场无用功,再华丽也无法遮挡我空虚的心,没意思透了。好在又很幸运,身边有一群父母家人,他们生了我,养了我,他们宠我爱我,因为他们,家长里短都成了最简单的快乐,我觉得生活有了底气,我想我会永远陪在他们身边,笑笑闹闹的长大..........我想过,如果我幸运,能遇到个干净青白,品性好又诚实可靠的男人,我会把自己嫁掉,与他组成一个小家庭,我们可以做些小买卖,可以耕田种菜,采桑篱下,可以畅游五湖四海,大江南北。只要他对我保持忠贞,爱我护我,不辜负我,我自会对他如此,洗手作羹汤也可以,等时机成熟,我会给他生个小娃娃,承欢双方父母膝下,我们一大家子细水流长,一起花半个时辰择洗新鲜的蔬菜,切些虾仁,包一顿皮薄馅多的三鲜馅饺子,炒几道精致菜肴,共度一次温馨美好的晚餐,再一起到院中赏月散步。第二天,在鸟叫花开的声音里,用锻炼来消磨一个自由自在的清晨,至于娃娃,就让他继续睡懒觉,想睡多久都行,小孩子嘛,长身体很关键,等他睡够了,我再给他准备一份爱心早点,我一定不逼迫他学东学西,随便他怎么耍怎么玩........

  人不能孤单,闲来时招几个好友,品清茶一杯,听琴曲一首。

  由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的一路到老,这之于我是最充实美好的生活,这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的期待,要求不高对不对?”

  秦胤想到四个字:相由心生。他突然明了,为何精明强势、心机深沉如季景澜,她的容貌会是丽如春花,媚若朝霞,一双眼最为夺目,眼神灵动又饱含灵气,因为她的外表就是她的魂,再美的女人,一旦利欲熏心,不管她化了多精致的妆,穿了多么漂亮的裙衫,一张脸一双眼藏不住贪婪,还会时不时地流露出狰狞,难以浑然天成。人一旦回归本真,便会由内而外的释然,这是一种放下,也算是一种境界。

  他的目光徘徊在季景澜的脸上。但她过于想自主,想逃开他,这恐怕不行。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她也没那么多的自由,因为命运让他们相遇。一刹那间秦胤眼神变的幽深,他抿了下唇,淡淡问:“要求是不高。如今,还是这样的想法?”

  听到那低沉的问话,季景澜凝住双目,有些话一直埋在她心底,从未对谁讲过,她不明白她为何在这样的情况下道出来。是迷糊了?当然不是,只是想说而已。

  季景澜恩了一声,她拿着一块小石头在地上一圈一圈地乱画:“别老问我,说说你吧。”

  秦胤神色发冷的问:“说什么?”

  季景澜没看他,她敷衍道:“我哪知道你要说什么,随便说吧。”

  他沉默着,季景澜轻哼了声,啪的,扔了石头,双手环臂靠在那:“无聊,不说算了,我休息会儿。”

  秦胤见她作势靠在那又睡,他淡声开口:“我叫秦毅……年庚二十七…”

  噗!季景澜失笑出声,微微睁开一只眼看他,揶揄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只见月光淡淡地拢在她脸颊之上,明明苍白的脸,可她的神色,又笑又说,古灵精怪又有三分烂漫……看的秦胤眯起了眼。

  “十月二十八出生----”秦胤静静地接道:“我出生那天,母亲大出血,险些撒手人寰,而我又一出生就笑,疯疯癫癫的祖父看见后欣喜异常,从奶娘手里抱起我就跑,当着众人面命我为下一代继承人。当祖父过世后,就有能人异士来披我生辰八字,说我生来克双亲。众所周知,我父亲是在我八岁那年去世,母亲是十二岁。这算不算刑克?”

  季景澜不知何时收敛了笑容,觉得不对劲,她拿眼瞥了他一下:“你的这些话于我而言太过危险,我要叫停。”

  可秦胤没理她:“大宇史书记载我父亲驾鹤西归是因为积劳成疾,又被东周余孽重伤所致。真实情况是他被我母亲毒死的,因为我母亲入宫前曾有意中人,你说女人可不可怕?”

  秦胤突然盯着季景澜,他那棕色眼珠变成了深褐色,好似深不见底的旋涡,牢牢牵住季景澜的目光,让她不能离开,他面无表情的接着道:“所以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感情。父母也好,男女之间也罢。越亲近就越危险,就好比毒蛇猛兽,说不准什么时候发狂,一扭头就咬断你脖颈,给你致命一击。”

  季景澜沉默听着,却一直以认真而清明的意念回视他,淡淡接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想当你女人,更不会与你亲近。和你做对那是因为你影响了我的生活,不然,我们完全可以两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她的声音一如她此刻的眼神,很是寡淡。

  秦胤微微呼吸,空气中,有股香气,令人有些如痴如醉,近在鼻端,却不可轻易收拢。他沉默多久就看她多久,就在季景澜神经紧绷到快炸毛时,他笑了笑:

  “你很洒脱。往往,人的感情可以控制,真正难以控制的是心。好像是出于一种……”秦胤停顿一下,琢磨着措辞:“出于一种本能,没法控制。他有些迷惘的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在操纵?你可会下这样的蛊?不然我自认能看透很多,如今为何起了癔症?”

  季景澜似乎没听懂,她一动不动的控制着脸上冷淡表情,脑中出现多个画面,朝堂上高高在上、不动声色间猝然出手的秦胤,再见时耳聪目明、涵养极好,又精谋于人心的秦胤,山洞里不离不弃,从容沉稳,偶尔流露出些许霸道,软硬兼施‘猥亵’她的秦胤………

  他浅淡的微笑,他温和的眼神,他从容的步伐,他渊博的学识,他可以温文尔雅,又可以风流倜傥,甚至也可以下//流的试图勾住女人的魂………可是!所有的一切表露出来的美好和邪恶都无法遮盖一种事实,他是有着铁血手腕,关键时刻说一不二的昭元帝。三宫六院,不止三千佳丽,就是天下女人,他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哪怕是死,只要他愿意,也能拉上所有去陪葬。

  季景澜微微直起背脊,以一种腰板挺直的模样端坐在那,眸珠缓缓转动,停在眼中央位置,每当她这个姿态,都显得高贵而冷漠,她理智地开口:“如果,我不是对你蛊毒有所帮助,你怎会在悬崖边抓住我的手,如果不是我有你所用之处,你又怎会对我一忍再忍。这一切不过是策略,是相互制衡,所以,不要问我怎么回事,你在想什么,做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反倒是,我应该问你一句,待我没用时,你要怎么处置我?”

  秦胤半响没有说话。

  季景澜心中冷笑连连。

  忽的,他抓起她的左脚就是用力的一咬。

  “哎呦!”季景澜又痛又惊,尖叫着喝问道:“你干什么?!你敢咬我………”

  季景澜来回踹了两下,脚跟次次都落在他下巴处,他用力扳着她,正好牵动到手臂伤口,他皱眉闷哼着,冷汗淋漓,却捉住不放,是真的用力咬。

  直到把她咬的眼泪汪汪。

  秦胤才松开,冰冷地看着她不说话,双唇紧抿,一番动作下,他面无血色,眼中布满雷霆郁怒。

  季景澜凝目一看,淡淡月光之下,自己靠近小脚趾外侧有上下两排清晰的牙印,她嘶的倒吸一口凉气,火冒三丈,这回瞌睡虫全都疼跑了,她眼圈含着泪,低叫着骂:“你这个疯子,一群疯子,你是狗啊?你------------”

  可当乍然看清楚他的脸,以及那脸上表情,她又攸的闭上了嘴巴,因为他模样憔悴,偏那威胁目光太过摄人心魄,足以让她敏察,只要她再说上一句不对他心思的话,他就忿怒的马上扑上来再咬。

  她恶劣的话就戛然而止在唇边,哼了一声,撇过脸。她恼怒自己竟然会被他镇住,但见他这般的情绪外露,多少冲兑了她的怒火,很难理解的,就好像是她把他金光闪闪的龙袍生生扒下,狠狠撕碎一般,很有快感,多么疯魔又诡异的想法。与他一起,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隐秘的感受,她无法判断他那些暧昧是真是假,所以统统归为他在演戏,但是她是真的有些不对劲了,从她骗自己他是秦毅的时候,她就开始了自欺欺人。可这一切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他。无论如何,就算他看出来,她永远也不会亲口说出............

  “知道吗,每当看见你这幅鬼模样,我就特别痛恨你。”他虽然说的严厉,但神情稍缓。

  季景澜自会察言观色,挑了下眉:“随便你,痛恨又不值几个钱。刚刚是你欺人太甚,活该找骂。”通常情况下,谁惹了季小姐,除非季小姐逮不到机会,否则是不肯轻易服软的,这显得她厉害的同时也不那么可爱。

  秦胤冷笑:“你倒是会倒打一耙。”

  感觉自己脚板一紧,季景澜身子不由的微颤,她飞快瞪向他:“警告你啊,不许再咬我。”

  他逼视她,指腹来回磨挲她脚上被咬的地方:“这是给你点记性,不许让其他男人看你的脚,听到没有。”低缓的嗓音带着几许温柔,偏偏配上这样暧昧又霸道的一句警告。

  什么记性不记性的,这是想要让她每次看到自己的脚就想起他?别的男人怎么就不能看了?不知为何,季景澜脑中闪现出一副画面,那久远的几乎被她刻意遗忘的画面,一个疯男人压着一个自食恶果的蠢女人,在水里起起伏伏,喘息浓重..........继而又闪现出秦胤和他的大小老婆们..........她心中生出浓浓厌恶,眼睛冷冽起来,说起话来也就噎死人不偿命:“就算答应你了,也是骗你的。”

  “…………”秦胤面色冷峻:“你敢?!”他对她一向还算好颜色,鲜少有这样的疾言厉色。

  季景澜鬼使神差的杠了一句,哼声道:“就没有我不敢干的事儿。”谁知道明天会怎样,怕也没用。

  秦胤目不转睛地瞪着她,没错,是瞪。视线从上眼皮处发出,深邃眸子里掠过极危险之色。

  “虽然我现在有伤,但与你行//房轻而易举。”这缓慢的话一经他出口,骚动的气氛,极快的蔓延。

  “…………”季景澜皱眉!行房?这饱含深意的威胁就是要上她?正好下面又有血流出,季景澜心里冷笑,呵!你要是敢,我就让你又来无回!

  秦胤眉眼阴霾:“不要想着找什么品性好的男人,我还没死呢!”

  你死不死的,难道我要给你守身如玉?!

  季景澜干脆不再说话。自己在地上画来画去,想离他远一些。偏他不停闲,非拉她下棋。

  周围黑漆漆的,就一轮月,亏他想的出来............

  但下棋未尝不是消除困倦又能让彼此心平气和的好办法。

  秦胤画出棋盘,白子圆圈代替,打叉是黑子。开始前,他又变态的逼她背以前的棋谱,强行让她回忆当初。季景澜笑问他要不要给他下跪,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说不用,但可以唤他叔叔,他愿意听。

  这棋季景澜注定输的一塌糊涂,秦胤精于此道,她哪里是对手。

  三盘三输,输的季景澜昏昏欲睡,为了找回自信,她换了玩法,她先教他下五子棋,然后象棋。她发现秦胤有过目不忘之能,更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天分’二字。

  终于,天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启明星显得越发的璀璨,一闪一闪挂在那。树林间薄薄雾气中,鸟儿纷纷飞出去觅食,还有一些温顺的小动物跑来跑去。七八只麋鹿也在林间咀嚼着清晨第一批嫩叶。他们傻的有些不怕人,嚓嚓吃完就互相玩耍,明显的阴阳失调,周围矫健的雄鹿围着两只雌鹿来回转着.....

  不知何时起,秦胤单臂搂着季景澜的腰,而她的头依靠在他的肩上。他们都没睡觉,互相汲取暖气,面色有些苍白。

  他问:“渴不渴。”

  “有点。”

  他突然捏了捏她的腰:“你看。”

  顺着他下巴所示,季景澜就看到那几只雄鹿像是在发//情,来回追着那两只雌鹿,其中一只雌鹿腿脚灵活,嗖一声钻进了丛林,剩下那只娇小馋嘴的没吃饱,傻乎乎的边躲后面的袭击边伸长脖子觅食树上叶子...........

  其它雄鹿追来追去,也达不到‘目的’,心灰意冷,便也顾着先饱腹,有一只却坚持不懈,一个劲的转到雄鹿身旁,雌鹿不时和它嬉戏,或交颈相近,或互相碰头,雄鹿仿佛受了鼓励,跑到雌鹿的臀//后再次跃跃欲试,细看之下,那物件已挺起了老高,亟不可待般,蹦跳着总向雄鹿的入口地进攻,来回对准,却总不如它意,因为雌鹿顾着吃树叶,身体来回的动,只要轻一错身雄鹿就失败,雄鹿很急又很无奈......

  季景澜想骂他都已无力,伸手对着秦胤的腰狠狠扭了一把:“看什么看............”

  秦胤任凭她胡作非为,轻笑一声:“我让你看树上的晨露,一会儿咱俩就喝那个。”

  他见季景澜眼睛阴晴不定,突然飞快拉过她的手按了他腿//间,在季景澜抓石头要砸人时,秦胤见好就收地站起身躲避。

  “别生气,叔叔给你找水喝。”

  “..............”这混蛋想法调戏她,越来越tmd像采花大盗!

  秦胤走了几步,微一侧头又看向那只雄鹿,脚步一转向它们走去.....

  季景澜就见那只雌鹿惊跳起来,被秦胤快跑上前一把捉住,他单手三两下就把惊叫的雌鹿捆绑在枝条下,那发情的雄鹿不知是不是发痴了,遇到危险竟然不害怕,只退几步在一棵树旁观察......

  季景澜一下猜到了秦胤的想法,她瞠目结舌,震惊看到,被困在方寸之地的雌鹿无法再贪吃,只能老实站在那,偶尔摆几下短尾巴,而随着秦胤的撤离,雄鹿飞奔上前,终于如愿以偿,一举进//入............接着来回chou//动,一下一下的动作与其说是‘动物世界’不如说是赤//裸///裸的两////xing。

  “...............”神经病啊,太坏了,季景澜咬住了唇。

  秦胤拿叶子兜水回来给她,就见季景澜垂着眼不看他:“接住,一会儿洒了。”

  季景澜沉默的接过,她没说话,润了润喉咙,这时候说什么女人都吃亏。

  “难道连个动物都得忍着不能纾//解?既然碰见了,我就帮帮它。”

  季景澜不吭声。

  “怎么,不该帮?”他不依不饶。

  季景澜冷笑:“此之蜜糖彼之□□,你怎知是帮?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那是她还迷糊,就顾着吃,顾着玩,看不到身后。”

  随着他这句话,一声鸟唳划破了晨雾中寂寥的山谷,凭空让人心惊。

  季景澜眼睛瞬间的睁大,她坐直了身体,顾不得与他胡扯,一双漆黑眸珠扫掉所有疲惫,变的炯炯有神,侧耳凝目。

  秦胤见她这番模样,恰如一只受了伤的猫听到响动后突然的凌厉,警醒毕现,危机意识极强。他笑了下,缓缓说:“阿鱼,是我们的人到了。”

  季景澜闻言并未松懈,原来如此,那就意味着泾渭分明又开始。何不此时此刻索性把所有都说的明明白白,她微抬起下巴:“我们的关系只能是赌桌上的合作伙伴,从此后,我不想低头对你下跪,也不要仰脸等你恩赐,所以,回到大平后,我绝不会踏进皇宫一步,给我在外面安排一处地方,方便你监视控制。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随着那清冷的话语,先前发生那一幕幕可以感受到的细致美好,恍如烟梦,被风一吹就散了,她的瞳仁恢复了十二分的理智,没有点滴柔情。

  仿佛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堵压在秦胤胸口。尽量帮他?如何算是尽量?他微歪着头,专注地看她:真是变幻莫测,心冷如铁,令人琢磨不透,或许,她偶尔表现出来的温柔,她的哭泣,她大发善心帮他包扎伤口,她的些许照顾,她的唇,她的手指,甚至她来回扭动的脚,都是她软化他的手段。

  本来这些都应是他要做的事,本该他在主导,为何现在却颠倒了………秦胤的脸庞被落山的月光还有晨曦的光截成两面,明暗不定,他不得不承认,她有手段,既然是手段,那大家就都彻底些。

  秦胤垂着眼睫,眼神讳莫如深:“我对你的承诺,自会一一算数,你说过的话,我也一条一条,都记在了心里。”

  阿尔克拉山是一座休眠火山,千百年来有过数次喷发。因此形成了独特的地貌,巍峨壮观、原始自然,站在高处,举目远眺,群峰倒映,轻波浩渺。

  半山坡上,昆腾带着同伙里的几个人远远跟在江晏州后面。

  自从前几天与昭元帝对决后,战况激烈,他们死伤不在少数,也变的异常谨慎小心。好在周学有图纸,今天他们十个人避开昭元帝的暗卫们从另一个隐秘入口攀爬进了地宫,也没用那所谓的乌金如意,周学说地宫被毁后才能打开另一条密道,幸好宝物还在。周学又说,几道机关都被聪明人破了,所指的聪明人不言而喻,是昭元帝和一个女人。

  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在昭元帝接连派人追击下,他们如何能将万千金银运出去?!互相几次对决,双双重创,国主说要做到万无一失,宝物不能落到秦胤手中,暂时隐匿起来。好在阿尔克拉山面积大,森林茂密,山石众多。也算是上天相助!

  江晏州想象着季景澜此刻应该正与秦胤在一起,秦胤此人一向花言巧语,风流多情,季景澜是不是也会深陷其中?就像王意潇后来将一片心都掏给了秦胤一样。

  江晏州掏出一块鹅黄色手帕,从布料磨损程度可以看出年头来,这是在安西泰安寺的时候,她浇了他一桶脏水后的纪念,往事如在眼前,他依稀可以想像,她当时眼中那抹冷笑,一个自视甚高,胆大妄为的戏耍之笑。

  有些事过后想想,早没了当初的愤怒,留下的只剩忘不了的回忆。她之所以令他难忘,那是因为反差太大,没哪个女人能出其右,够本事也够潇洒!如今,她要是被秦胤勾动了情丝,该如何?会不会舍身相救?

  他不许!她的命只能是他的!包括她的人!江晏州抿住嘴角,狠攥起手帕。

  一种愤恨夹着一种无法确定的结果让他急躁。

  江晏州通过阿尔克拉山血腥的一战,没能干掉秦胤,却用一些兄弟的命终于换来了东周宝藏,经过与周学简单商议,他决定在阿尔克拉山建立起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根据地,只有积攒了足够的本钱,才能打败秦胤,为那些枉死在这里的兄弟们报仇雪恨,一血前耻!

  “国主,南疆的白巫被那些暗卫擒住了。克鲁要见你!”

  “让他来!”

  经过把守的几个人,克鲁重重的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长棍使劲的顿在地面上,嘶哑道:“我们当初怎么说的,我助你狙击敌人,你给我三层金银珠宝,江老弟,你玩的好一手过河拆桥啊,珠宝我没见到,如今,我们白巫又被人逮走了,如果你不给个明确说法,咱们南疆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定要与你世代为敌!”

  一直站在江晏州身边的三鼎的脸色立刻变了,猛的甩出两把飞刀,嗖嗖的擦着克鲁耳边飞过,雪亮的刀刃深深掼进了后面的树干上,露在外面的刀柄来回颤抖着,发出一阵嗡嗡之音。他看着老丑货,冷冷说道:“克鲁,别给脸不要,你他娘的要是再敢口出威胁,我就让你死!”说完后从腰间拽出弓箭,瞄准!

  克鲁那只能睁大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常年玩蛊的人什么恶心阴毒的没见过,两把破飞刀奈何不得他!

  克鲁在南疆主事久了,历来说一不二,当初因为容貌被古月毁个彻底,丑如恶鬼,脾气也变的暴躁,性格毒辣至极,年纪越大,反而越是阴邪的厉害,早不惧死,说一句老而弥妖也不为过,前段时间与其说受了江晏州胁迫不如说江晏州身上的胭脂仆蛊引起他深深怀疑,不然又怎会与这等莽夫合作!显然江晏州不是与古月燕//好之后被种的蛊,那与其□□的是谁?与古月必有关联!

  如今白巫被抓走,他犹如断了臂膀,心里怒意横生!又因对大宇不甚了解,才来找江晏州理论!

  没想到江晏州身边的一条狗都敢对他吆五喝六,气的他就给对方下降头,桀桀冷笑:“小子,我可以顷刻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昆腾就笑了,亮晶晶的一口白牙,让他看起来帅气非常:“老家伙你倒是可以试试,看谁死无葬身之地!”说话间,他也抽出了弓箭来。心里暗道,三鼎向来比一般人多出三个胆,连尸体都敢吃的人会怕你几句威胁。但克鲁会将头不得不防着,昆腾眼睛里闪过一道阴冷的光,手指猛的拉满弓,这个老东西还真他娘的丑,看着就像条阴毒的大蜈蚣,不碾死不快!

  三鼎嘿嘿阴冷一笑,要不今天就整死克鲁了事!以后南疆就可以归国主统领。

  江晏州身边的几个护卫,全部挽弓搭箭,场面猛的变的杀气腾腾!

  江晏州一挥手,无声喝止手下进一步行动。冷冷看着克鲁,沉声道:“我答应你的自然说到做到,如果现在给你金银珠宝,你没命运回南疆,也会连累我!”他面色严肃,说出的话铿锵有力,异常坚定:“我不止给你三层,那些金银珠宝我都运到你的地盘,由你保管!”

  江晏州自认狠辣,但他与克鲁不一样,他要的更多!远交近攻,现在还不是与克鲁翻脸的时候。他需要南疆人帮着打通阿尔克拉山到南疆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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